“就要就要!”
安问慢条斯理地卷好线,半垂着脸,低笑着摇了摇头,手语优雅轻盈但笃定:“我谁都不能娶,因为我只想娶我自己喜欢的。”
“那你喜欢谁?”忽闪忽闪的乌黑大眼睛仰望着他。
安问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我谁都不喜欢。”
但这句话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迟疑,并不是那么坚定,而且怀有心虚的味道,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抬头碰一碰门口那道深沉灼热的视线。
“你骗人!哦!你耳朵红了!”小朋友们欢呼雀跃,拍着掌蹦跳着,觉得找到了铁证如山。
谁不知道安问哥哥一撒谎就会红耳朵呢?全福利院都知道,他最不擅长撒谎啦。
安问强自镇定,但所有的防线都在门口那一声轻笑中土崩瓦解。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任延一眼,继而硬着头皮从他身边故作平静地走开。可惜眼尾是红的,眼神是乱的,就连脚步,也是乱的。
“喂,同手同脚了。”任延提醒他,声音里掩不住笑意。
可恶,晚饭前上了卓尔婷一次当,这次绝不会再上第二次!
路过走廊口穿衣镜,却还是心虚地瞄了一眼。怒不可遏,果然是耍他!
护工雅仙阿姨过来管纪律,让她们不要大吵大闹,快快上床去看看书说说小话,十点钟就该准时熄灯了。卓尔婷刚洗完澡出来,包着湿漉漉的头发,与安问迎面时,却前所未有地乖巧,既没有没有作妖,也没有撒娇,看样子是自闭了。
一回宿舍,气氛可谓是愁云惨淡,集体失恋再加卓尔婷一个也不多。她勾起双腿蜷到窄窄的小椅子上,一边吹头发,一边出神。吹完了,刚做过柔顺的黑发瀑布似地披在肩头,她对着镜子发呆。
发呆的内容总结为一句话就是:任延这个狗逼。
宿舍里难得有这么漂亮又时髦的新舍友,小朋友大起胆子做邀请,拍拍身边的床垫:“姐姐你来,我们说小话。”
卓尔婷看过去,说话的是年纪最大的宿舍长,是个兔唇,因此讲话有些含糊,但眼睛闪亮亮的。卓尔婷收收心坐过去,小女孩围坐过来,羡慕地摸摸她的头发,摸摸她滑滑的脸蛋,摸摸她漂亮的涂成红色的手指甲。
“你的睡衣好漂亮呀。”
“你的鞋子也漂亮。”
“你的书包也漂亮。”
卓尔婷干脆把行李箱支开,一件件一套套地给她们展示,什么BM风的包臀裙啦,JK风的百褶裙啦,BF风的T恤裙啦,还有那些叮叮当当的耳环手链,每换一套,女生宿舍就爆发出一阵鼓掌声和“哇~~”。
卓尔婷“哼”了一声,把指甲油和口红拿出来分享,一边给最小的小姑娘涂脚指甲,一边问:“你们院长奶奶明天该不会骂死我吧。”
“不会不会,我们藏好。”一双双脚都支到卓尔婷跟前,“姐姐我也要。”
在打扮这件事上,卓尔婷耐心十足而心灵手巧,豁祸完了指甲,她开始给她们编辫子。小女生乖巧,任她折腾,怯生生问:“你也喜欢安问哥哥吗?”
卓尔婷心想,丢脸丢大了,怎么连小屁孩都能看穿?
“不喜欢了,我失恋了。”她赌气地说。
“你这么漂亮,问问哥哥也不喜欢你吗?”
卓尔婷:“可不是,眼瞎着呢。”
小新娘子窝又被捅炸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笨拙地安慰:“没关系,他也不喜欢我们。”
“嗐,臭男人!”卓尔婷麻利地给小辫子扎上蝴蝶结,总结陈词:“姐妹独美!”
豪言壮语刚说完一秒,又沮丧起来,嘟囔着:“凭什么,任延又没有比我乖,成绩也没有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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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问催完男生宿舍那帮调皮捣蛋鬼上了床后,才有空去浴室洗澡。他一时忙得没顾上任延和卓望道,见他们房间里的灯亮着,以为两人都已上床,便拿着毛巾和洗护用品,径自推门进了浴室。
宽敞的男浴室里,热气被半开的窗户吹散,露出一览无余的视野。
任延背对墙面向外侧而立,手里拿着莲蓬头,开关被拨弄开,水流冲刷而出同一时刻,从窗户和正门掠过的强烈穿堂风,带起了一阵夏末夜晚的凉意。
门内外的两个人都是一怔,任延抬起眼眸,动作顿住,与安问安静地对视。
只是这样的对视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