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显得温和了许多,“临走前在灶上摸了个火折子。”
皙白的指尖翻动间,一只翠绿的小碗便捧在了掌心。
月色火光下,见他眼睫乌翘,乌发如瀑。
姜姜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觉得这个时候的谢璋特别的……贤妻良母。
看着看着,胃里忽然觉得空空的。
奔波了一天都没吃东西,这才一会儿功夫她就觉得饿了。
“你吃我摘的果子了么?”
谢璋只淡淡道不饿。
姜姜真怕他死在自己面前,闻言也不气馁,将野山杏分成两半,努力地推销着:“尝尝看,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虽然从前闹得不愉快,但大家都落难了,总要抱团求生。分吃了果子之后,姜姜又靠着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谢璋没有困意,这么多年下来,他清醒的时间一向比困多,或是公务繁重,或是疾病折磨得他一夜下来睡不到一个囫囵觉。
姜姜又睡了过去,等谢璋长眉微蹙,觉察出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少女看了很久。
她睡觉一向很安分,甚至可以说是安分得过了头。
甚至在梦中也谨记着要恪守分寸,宁愿靠着冰冷僵硬的树,也不愿意往他的方向偏一点。
谢璋觉得浑身都跟着难受了起来,身上的伤痛尚且能忍,心底这股异样的感觉却找不到纾解的方向。
或许是从见到姜姜的那一面起,他就不自觉地偏移了道路,他不是这样的。
她也不该是这样子的。
谢璋说不上来姜姜她应该时什么模样,只是觉得不该如此安分,安分到以至于生疏。
他也曾遇到过山重水复的困境,但无一例外,他都走了出来。
唯独此时,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感受,它牵动着心弦,不知不觉间人便成了供它支配的奴隶。
他连方向都找不到,更遑论走出这样的困境。
谢璋垂下眼,低咳了一声,
眼看着她身子往反方向一歪,即将落空。
伸出了手,挡住了她的去势。
少女便落入了他臂弯间。
像幼鸟投林。
谢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过了一会儿,又看姜姜往反方向继续栽。
谢璋顿了顿,伸出苍白的手扳了扳她脑袋,使她顺理成章地依靠自己肩头。
……只是特殊情况,事急从权罢了。
—
第二天姜姜是被冻醒的。
夏天清晨的风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姜姜一睁眼,眼底映入了个苍青色的影子。
拽起来一看,竟然是件外袍。
对了,谢璋呢?
扭过脸望见那道熟悉的侧影,姜姜一怔。
她什么时候枕在谢璋肩膀上睡着的?
谢璋还没醒,乌翘的眼睫温驯地低伏。
他那件青色的外袍好像是给她披上了,自己只穿着件苍白的单衣。手撑着树干,将她锢在树干与自己的臂弯之间,勉勉强强挡住了夜间的冷风。
托这件外袍的福,她睡了一晚上,浑身干燥而舒服。
而谢璋眼睫、发丝间却沾落了点儿晶莹的露珠,像晨光中皎皎的玉树。
少年时他皮肤病态苍白,本就显得极为忧悒、漂亮。好似汝瓷天青色釉瓶,有种薄而秀敛的美丽。
如今年岁渐长,纵使名利场里打过几个来回,却也没沾染上那些俗气,只觉得沧海横流下,更为孤寞、寒傲、冷矜。
她看得入了神,谢璋忽然似有所觉地睁开眼,两道寒星直直地射入她眼底。
谢璋:“醒了?”
眼神清明得像是一晚上没睡。
被抓包了!
姜姜:“诶,早上好??”
谢璋目光掠过,却没顾忌她这些纠结的小心思。
他站起身,长身迎着朝阳:“此地不宜久留,趁着白天,醒了就走吧。”
谢璋其实很苍白、羸弱,一年四季,好像每天都在咳嗽,同疾病作斗争,但和他走在一起,却有种奇异的安全感。
不论风波如何险恶,好像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