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凉茶过来。
谢璋一点儿没碰茶,眉尖浅浅地蹙了蹙,垂落了纤长的眼睫,即问:“你当真要嫁给陆长策?”
他是直接从蕙兰芳赶过来的。
谢璋觉得很不适,浑身上下一股没来由的烦躁,他已经很久没有太多鲜明的情绪波动了。
这股烦躁愈演愈烈,尤其是在蕙兰芳看到那只香囊之后。
不,或许更久之前,步云楼那次重逢之后,他就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超脱控制。
他确实找过她,却好像未曾想过若找到她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谢璋知道自己行事霸道,他的掌控欲太强,或许打心眼里他便觉得姜姜她太容易看穿。
他还能掌控局面。
她或许会哭,或许会闹,或许还会恨他,会与他拉扯纠缠。
可她只是在回护陆长策的时候表露出了愤怒,大多数时候,她的所作所为可以称之为大度,不计前嫌。
谢璋不喜这样的“不计前嫌”。
像是有一道无形的鸿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划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开门见山问这种私人问题,直接到以至于有些冒昧和失礼。
姜姜知道谢璋就是这种有话说话,就事论事的性格。
也不知道怎么说,含糊地“嗯”了一声。
谢璋用力地捺下了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你与他并非良配。”
姜姜放下蜜饯,犹豫着问:“为什么?给我个答案?”
谢璋反问:“你才回来没多久,可知晓定远侯府的旧怨?”
“我知道,”姜姜静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如果是想以此劝我打消念头,你就想错了,你知道我从来都是迎难而上的。”
“倒是谢大人……”姜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没忍住,张嘴就跟连珠炮似的,“你不与娇妻相伴,到我这儿来作什么?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清闲了,连老百姓的嫁娶也要过问?”
“什么娇妻?”谢璋心里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那股不舒服冲到了顶峰,冷声反问。
姜姜不想多提这个,含糊道:“你的娇妻。”
谢璋淡淡:“你不说我焉知晓?”
姜姜有些恼了,谢璋就是故意的!!非逼着她说出孟静蕤的名字。
“孟静蕤。”姜姜口气硬邦邦的,移开视线,态度很不好。
她曾经对孟静蕤没有多少好感,这是人之常情,但她不太想提孟静蕤,并不是因为出自对“情敌”的嫉妒,主要是为了……避嫌。
她和谢璋坐在这儿说话,提他未婚妻这感觉太奇怪了。
她介意的是谢璋明明都有即将成亲的娇妻了,为什么还来招惹她?
……
谢璋双眉一剔,“我想你误会了,我与她已解除了婚约。”
姜姜愣了半天才消化完这句话。
短短几个字蕴藏了巨大信息量,出乎意料的是她惊讶却不意外。
“为什么?”姜姜问。
谢璋的目光望向远处,淡淡道:“我不爱她。”
短短四个字却如平地惊雷。
谢璋这个人说出“爱”是很出戏的。就连谢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主动和她提及这么敏—感的话题。
不是他亲口说成亲不需要喜欢吗?作为曾经的情敌,姜姜惊愕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替孟静蕤生出几分不平出来。
“可她喜欢你。”她脱口而出!
这一刻,姜姜忽然觉得曾经的她和孟静蕤很像,一样追逐着无望的感情,孟静蕤其实比她还好出不少,至少她理智知道及时止损,不像她,不撞南墙不回头,把自己撞了个遍体鳞伤才幡然醒悟。
她的关注点竟然只是孟静蕤吗?
谢璋拧眉道:“感情的事要求两情相悦,对她,我很抱歉,但爱情是强求不来的。”
谢璋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很郑重的,眉尖蹙起,口气也冷凝了许多,
姜姜看出来,谢璋他尊重孟静蕤对他的这份心意。
在这一点上,她又和谢璋很像了。姜姜一直以为不论如何,人都不该骄傲自满,轻视别人的感情,有爱人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