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何时,原本关闭的画室大门被人再度拉开。
一个背着书包的女生走了进来,她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往房间里扫了一眼,隐约看到教室后面有两个人影,恰好被画布挡住了脑袋。
站着的那个似乎是他们老师贺言青,他正俯身凑到画架背后,似乎在给人讲解。另一个学生坐在凳子上,半颗脑袋露在画布外面,微微仰着头,似乎在听老师讲解。
但奇怪的是,男生后脑勺竟然有一只手。女生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想什么,室友还在等她,她不想耽搁,径直走到自己刚才的位置旁边翻找。
她有些急,动作不由得大了一些,拉开椅子时,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谁?!”贺言青猛地抬起头,平日里温和的桃花眼此刻却变得严肃冰冷,仿佛被打扰了进食的猛兽。
不知道他反应怎么突然这么大,女生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道:“我、我钥匙掉了,回来找找。”
贺言青直起身,目光依旧严肃,却不再有刚才的狠厉。
果然,刚才应该看错了吧?一向温和的贺老师,怎么会露出这么凶狠的表情。
她松了口气,又问:“贺老师还没走呢?”
“嗯,”贺言青点了点头,淡然道,“还有最后一个同学的画要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觉得老师嘴唇比平时都要红,声音也有些哑,仿佛很不舒服似的。
刚才真的是改画吗?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始终没看清那个同学是谁,只能看到对方露在画框外的一截手臂,白皙又修长,很典型的男生的胳膊。
“还有事吗?”贺言青出声,打断了她的视线。
“啊?没,没有了!”女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丢掉的钥匙揣进兜里,有些慌张地离开了。
画室中,罗元杰这才从画框背后仰起头,他慢悠悠地看了贺言青一眼,似笑非笑:“老师还要给我改画吗?”
他眼睛盛着夕阳的光,荡出一片碎金。嘴唇沐浴在阳光中,暖黄中透着一抹绯红。贺言青望去,发现他清秀的脸庞竟然浮现出了某种艳丽。
“改,”贺言青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道,“晚上来我房间,我亲自给你改。”
罗元杰垂下眼睫,嘴唇却缓缓翘了起来。
傍晚,学校学生纷纷下课,安静的校园再度喧嚣起来,食堂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教师楼有人家在做饭,阵阵食物香气……
罗元杰在这样的喧嚣中跌坐在贺言青床里。
贺言青是那么急切,以至于罗元杰的脑袋都被他挤出悬在半空,稍一分神就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在贺言青的动作下,罗元杰脑袋被迫后仰,天花板逐渐往后掠去,眼中突然映入一抹瓦蓝,那是颠倒下来的蓝天。
碧蓝的天空中垂着一丛红艳艳的三角梅,那是楼上那户人家种植的盆栽。三角梅细细的枝条垂落下来,在春日中熊熊燃烧着,宛如一团明亮的火焰。
恍惚间,罗元杰想起了他在涠海岛的那个夏天。几乎整座岛上都种满了三角梅,最多的就是大红色,饱满浓烈,明艳惊人。
想到这里,罗元杰有片刻的失神,仿佛再次坠入了那个炎热的夏天。
然而下一刻,贺言青却握着他的腰把他提了起来。
眼中的世界霎时颠倒。
蓝天消失了,三角梅不见了,他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了贺言青身上。
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罗元杰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听着楼下学生来来往往。
贺言青已经梳洗完毕,见他醒来,抬头问道:“我买了早餐,要吃早饭么?”
“几点了?”罗元杰不太想动。
“快十点了。”贺言青应道。
怪不得,一觉睡了这么久,肚子确实有些饿了。罗元杰说吃早餐,随便捡了条短裤穿上,踩着拖鞋去了洗手间。
贺言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牙刷和毛巾在客厅。”
洗手间响起抽水马桶的声音,不一会儿,罗元杰开门出来,看到了餐桌上那套崭新的牙刷和杯子,旁边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