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喜欢耗费心神去后悔,便跳开这个话题,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娄郁同样不想太纠结过去,好在人已经在身边了。
他于是故意卖惨:“后来可惨了,我的族人都走了,我一个人受着伤,饭都吃不上。”
“……”纪澜提醒,“您已经辟谷了。”
娄郁道:“然后就四处流浪,也没地方住。”
纪澜道:“你族人在秘境里,那么大一个魔界呢?”
娄郁满脸愁容:“你是不知道那些地主家的打手多厉害,我没有地契,封印破了也拦不住他们,就被他们赶出来了。最惨的时候是知道要下暴雨,身上实在没钱住客栈,只能匆匆给你弄个铺盖卷,抱着你蹲在街头卖身救妻这样。”
纪澜:“……”
他握着杯子沉默地看着这倒霉师父,思考要不要泼他一脸酒让他醒醒。
娄郁维持着凄惨的神色和他对视,率先没崩住笑了出来。
他伸手摸摸徒弟的头,眼底一片柔和。
他当年过得确实不太好,身受重伤,还要想办法给被封印抽空的瑞白续灵。可灵气枯竭,哪有那么多灵气能给他用呢?
不过这些事他不想让瑞白知道,笑着问:“给你讲点我遇见的有意思的事?”
纪澜对上他的目光,呼吸轻轻一顿。
他一觉睡醒,对时间并没什么太深的感觉。
可他师父这些年在他身边,在这座和以前无数座院子里都曾守在他的身边,独自想象过他的苏醒,就这么等了他三千多年。
三千年,实在是太长太长的岁月了,他说道:“好。”
一瓶酒喝光,夜也深了。
娄郁看一眼时间,意犹未尽地结束酒局,示意他进屋睡觉。
纪澜道:“你呢?”
娄郁这个修为基本不需要睡觉。
瑞白现在这情况他也不能占什么便宜,不如干活,说道:“还有工作没处理完,我明早过来给你做早餐。”
他说着话锋一转,最后撩了一下,体贴问:“要不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纪澜道:“晚安,再见。”
娄郁失笑,问完他想吃的早餐,出了大宅。
纪澜目送他离开,回到主卧拉开衣柜,发现基本都是正常的睡衣,没什么奇怪的品种,便挑了一件去浴室洗漱,出来后直接上了大床。
修士能用打坐代替休息,这床是灵石做的,打坐正好。
他挪了挪自己这具沉睡的身体,找到一个位置盘腿而坐,闭上了眼。
一晚过去,神清气爽。
他被开门声唤醒,下楼见娄郁拎着食材进了厨房。
早餐是简单的牛奶和鸡蛋饼,他一边吃一边检查自身灵气,感觉收效不大,资质终究还是太差。
娄郁坐在他对面也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见他有些走神,问道:“在想什么?”
纪澜慢慢咽下嘴里的东西:“在想要不要洗个灵根。”
娄郁的手一顿,立刻道:“不行。”
当年瑞白整整昏迷了三个月,再来一次他能疯。
纪澜知道他在意自己,心里很高兴,但不想改主意。
因为这具身体比他当时好很多,他不需要洗那么多次,也不需要洗那么彻底,只要稍微做个调整,依他的悟性就能一日千里。
娄郁道:“那也不行。”
纪澜道:“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待在这具身体里。”
娄郁道:“我先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听话。”
纪澜自然信他,听话地应了声。
饭后娄郁依然要工作,但这次他能将徒弟也带过去。
修真协会总部建在郊外,独占三座山。
主楼地下五层,地上十层,外面看就是栋普通的办公大楼,进去则另有乾坤,这里每层楼都有空间叠加的法阵,像一座小型城市。
纪澜跟着娄郁走特殊通道直达十层,站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群山,问道:“杨景善的那只蠢货呢?”
娄郁道:“在后面的灵兽园,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停顿一下,他补充,“但也别去太久,你师父我空虚寂寞冷。”
纪澜对蠢货的兴趣不大,对这总部的兴趣还是蛮大的。
他耐心陪着他师父坐了半小时,觉得尽了孝道,起身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