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作品,你甚至无法演绎它十分之一的韵律!”
于美玲仅仅在钟应那儿,听过模糊不清的钢琴曲。
又仅仅从钟应的话里,听说了这是连生熠的创作。
她怀揣着一中激动却悲伤的心情,联络了维也纳之春的团长。
他们是老朋友,对方知无不言,性格洒脱,句句都在惋惜连君安只差一点儿的情绪表达,明里暗里又在称赞那位琵琶演奏者,重新修改后的钢琴曲,有多凄美动人。
那场私下的比试,没有任何的录像,于美玲依然从对方详细的叙述里,听得通体生寒。
因为,钟应去掉了复杂的炫技,改掉了急行的快板,推测了原曲想要表达的情绪。
自由、隐忍、痛哭、微笑……
每一个词汇,都戳在了于美玲的心上,告诉她:“你知道那是谁。”
于美玲端详着她的儿子,一个英俊傲慢天赋不佳也能靠着勤奋,获得应有荣誉的钢琴家。
“你令我很失望。”
她的声音带着痛彻心扉的寒冷,“你是熠熠的亲哥哥,你陪熠熠的时间比我们陪她还要长。难道你察觉不到熠熠心中的悲伤痛苦,还要需要一个外人来告诉你——”
“‘你不该这么做’吗?”
连君安牙根颤抖,他清楚熠熠的一切,更记得自己在弹奏那首熠熠的乐曲时想的什么。
他想让所有人知道,熠熠是一个天才,创作的乐曲无可替代,是世界上最沉痛的快乐抒情曲。
他是哥哥,熠熠是妹妹,由哥哥奏响妹妹的作品,一定能够征服任何挑剔乐评人。
连君安心中涌上羞愧和悲伤。
“妈妈,我以为熠熠会高兴……”
会为了她的乐曲,征服了听众高兴。
会为了她的声音,终于传出了狭窄牢笼而高兴。
会为了哥哥演奏了她的作品,赢得了纪念音乐会主乐器地位而高兴。
他搞砸了一切,他无可辩驳。
但是他握起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知道熠熠一直很伤心很难过,可我能做什么?能怎么做?”
“妈妈,在维也纳我是故意将那首曲子改编成那副模样,当钟应还原它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我的妹妹,是举世无双的天才,她创造了一首绝无仅有的经典之作。”
连君安的眼睛泛着泪水,就像他在维也纳,听到钟应慢慢找出了熠熠那时一模一样。
“这样的经典,即使被炫技的急行快板掩盖,即使被胡乱添加的音符遮挡,也会有人见到它原本的模样,知道它有多独特,有多悲伤!”
“妈妈!”
他从来没有如此大声的反驳过,“只要你听过它,你就不会不知道,熠熠有多难过,有多悲伤!”
“连君安!”于美玲高高抬起手,狠狠的扇在连君安的脸颊。
清脆的响声还没结束,她的呵斥就紧随其后,“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给我好好反省,平时跟熠熠说过什么?如果不是你说了什么,她怎么可能会伤心难过!”
连君安被骂得手足无措,但他心中敞亮。
他小心翼翼的呵护小小的女孩,然而,他再小心也抹消不掉连生熠的渴望。
电视、电影、音乐会。
任何与演奏者相关的新闻、画面,都会引得那双漆黑的眼睛,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妈妈,熠熠很小,但她不是傻子。”
连君安的眼泪滴落下来,捂着泛疼的脸颊,“我们都可以走上舞台,弹奏自己的乐曲,她难道不会去想,为什么她不能吗?”
于美玲没有经历过如此执着的反抗。
她看连君安的眼神尤为陌生,“你说什么——”
她厉声斥责还没落下,房门就被猛然推开,扑进来小小的女孩。
“妈妈、妈妈……”
连生熠仰着头,抓住于美玲扬在半路的手臂。
“不是哥哥的错,是我不好。”
她哀求着抱住于美玲,害怕得声音哽咽,“我没有怪哥哥弹奏它,也没有怪钟老师弹奏它,只是、只是……”
连生熠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混杂着她复杂的情绪,不停的滚落。
“只是我觉得自己很丢脸,我不是这样的……妈妈,我没有痛苦,我没有伤心,我没有这样想……”
她哭着说自己没有伤心,却伤心得眼泪决堤。
于美玲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却又强忍住情绪,温柔的哄劝道:“熠熠,不哭啊,不能哭。”
她抱住自己可怜的孩子,伸手想擦干净孩子脸上仿佛永远停不下来的泪水。
可是那些泪水越擦越多,眼前越来越模糊,最终变成了一场痛哭,还有她徒劳的那声:“熠熠,不哭啊。”
“熠熠!”
“熠熠!”
连生熠听到了很多人喊她的声音。
她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