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良站在家中。
他已经这样站了很久,从离开青云观,和姜眠眠告别,再回到自己的家中,站在自己的房门前,他就这样一直皱眉站着。
家里很安静。
父母都安静地呆在房间里没出来。
家里也很脏。
原本打扫干净的地方再一次被弄得脏乱,这对原本的白无良说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只是现在的白无良皱眉却不是因为这些肮脏的地方。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这些垃圾。
他只是注视着房门。
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似乎那不是一扇简简单单的房门,而是某种他从未见过的事物。
可那只是一扇普普通通的蓝色房门。
许久,白无良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单片眼镜,他将眼镜放在左眼上,一眨不眨盯着那扇房门。
透过镜片,他所看到的并非是蓝色房门,而是一扇棕色的房门。
白无良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肉眼看到的和戴着眼镜看到的东西并不相同?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吗?还是家里的难度提升了?
之前家里蓝色的房门出现时,白无良分别用肉眼和戴眼镜这两种方式看过,这两天他确定肉眼看到的蓝色房门外表颜色和眼镜看到的本质是一样的。
白无良看了许久,他反反复复将眼镜摘下,又将单片眼镜戴上,如此重复了几次后,白无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充血的左眼。
他并未慌张,而是拿着眼镜走向了爷爷的房间,肉眼看见那是一扇棕色的房门,白无良将眼镜戴上再去看,那仍旧是一扇棕色的房门。
白无良又戴着眼镜将家里的每一扇房门都观察了一遍,不论是肉眼还是戴眼镜去看,都是棕色房门。
只有他房间的门用眼镜去看时变成了蓝色。
如果他没有谨慎地去拿眼镜看门的颜色,恐怕会毫无所察地进入蓝色房间然后中招。
不过白无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是老玩家的本能在提醒他。
冷静去想,如果有为什么原因让他家的难度提升了,那么或许不仅仅是蓝色房门有改变,家里的怪物很可能也有问题。
白无良犹豫了一下,他拿起了一根扫帚做出要打扫的样子,谨慎地走到了父母的卧室前。
白无良抬起手敲了敲房门,屋内没人回应他,但他知道这屋子里有怪物,因为门是紧锁的。
白无良缓缓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棕门推开的响动惊动了屋子里的怪物,又或者说一开始白无良的敲门声就已经吸引了怪物的注意。
在白无良的注视下,呆坐在房间的父母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面目全非的容颜,那混浊的眼里有着和白无良如出一辙的警惕。
一人两个怪物在大眼瞪小眼。
双方都是相同的警惕。
白无良就站在门边没有更近一步,他敷衍地维持表面礼仪:“爸、妈,你们的房间有点脏了......”
戴着白手套的手将单片眼镜举在左眼前,白无良先是眯起眼睛,而后猛然睁大了双眼。
因为透过镜片,他不仅看到了身为怪物的父母,还在父母的身上看到了一条条诡异的红线。
一道声音从他的内心深处响起,不断告诉他,只要按照红线所在的地方去伤害父母,这两个披着他父母外衣的怪物就会被轻易打倒。
这声音很奇妙,就像是你平常在看文字的时候,虽然你并没有出声,但是身体里却有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白无良举着眼镜静静凝视弱点全部暴露在他视野下的怪物父母,白父白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抹惧意,他们本能地侧过身,想要将那些暴露红线的部位避开,那两张血淋淋的脸上还流露出了虚张声势的狰狞神情。
白无良听到那声音继续说:“难道你不怨恨他们吗?是他们当初放弃了你,都是他们的错,他们根本不够格去做一个合格的父母,从小到大也没有好好照顾过你,有了新的孩子就立刻要将你抛掉,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你比不过爷爷,你还比不过那只胚胎的孩子吗?快去惩罚他们吧……”
在这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响起时,白无良一点一点将镜片摘了下来。
当他放下镜片时,坐在床上的白父白母神情一僵,身体虽然还是紧绷着的,却比刚才白无良戴着眼镜时要好得多。
它们很怕戴着单片眼镜的我。
白无良冷静地想。
刚刚那道声音是什么?从何而来?是今天他烧龙头香时带来的力量吗?
这并非白无良的突然联想,因为他去烧龙头香时就遇到了和刚刚似曾相识的问心,只不过这两者有一定区别,他在烧龙头香时如果受困于那种情绪随时都有可能摔下万劫不复的深渊,而现在如果他听从这道声音......
好像真的能伤害到家里的两个怪物。
他看着状态有着说不出紧张的父母,白无良缓缓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