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
殊途同归。
他熟练地从集装箱角落翻出一枚生锈刀片,再解开手臂上的绷带,对准动脉竖着重重一划,又随手将刀片朝角落扔去,任由血液汩汩流出,绷带虚虚地挂在手腕上,他看了一眼,握住布料一角,胡乱绕了两圈。
一系列动作无比熟练,像是重复了千百次。
血腥气渐渐逸散,集装箱的铁皮地板出现一滴一滴溅射状的血点,温度一点一点从身体中流失。
临死之前,人总会出现些许悔意,世界上不存在毫无后悔的死亡,但太宰治面上却一丝表情波动都没有,他很轻盈地坐在桌子前,垂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遮住眼底的全部神色。
过了一会,他像是听得厌烦了,将外套扔到地上,那些清脆的滴答声顿时哑了许多。
“……治。”
在这处地点,太宰治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变化,他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短暂而又嫌弃地撇了下嘴角。
“诶?你在做噩梦吗?好像也不是,不是说人在做噩梦的时候……算了,治,快醒醒。”
太宰治感觉被什么东西扒拉了两下,手腕也被箍着,晃了又晃,没完没了,他不由地想起漆黑小矮人之前养过的宠物狗,当时蛞蝓天天挂着很恶心的表情说他每天早上都会被莉娜叫醒。
他不胜其烦地睁开眼睛:“五条——”
剩下的半句话顿时卡住了。
苍天之瞳离他近在咫尺,白而卷的睫毛恍若一层白雾,蒙在苍蓝色的大海上,星河灿烂,万丈星辰同时落入海底,流光溢彩。
“……老师。”他顿了顿,又抬手拨了拨落到脸上的白色发丝,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
五条悟像一只猫一样,蓦地缩了回去:“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在门口了,你那只特级咒灵看见我以后感觉特别震惊,我以为它吃多了巧克力,就想检查一下。”
“然后它把门撞开了,我顺便发现你——对了,治,你梦见了什么?”
五条悟耸了耸肩,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毛病,他毫无距离感地坐在太宰床边,半斜着身体,说话也很直白。
他相当认真地说:“你睡着的样子挺吓人的,一动不动,呼吸又轻又浅,我差点就要打电话给硝子了。”
五条悟其实还是用上了委婉的说辞,如果真要他来形容……简直是死了一样。
一个逐步死去的过程。
呼吸越来越浅,也越来越急促,身体却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皮肤是瓷一样的苍白,乍一看还以为这小鬼处于深度睡眠状态,实际上却像是溺水者,一动不动地站在淹没口鼻的水里,要是没人发现,身体就会渐渐腐烂,再露出森白的骨头。
太宰治轻轻眯了下眼,拢着被子坐了起来。
“梦见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五条悟直接望进那双鸢色眼眸,不闪不避,平日里的不着调此刻散得干干净净:“咒灵的样子是挺丑的,但高专被结界罩着,除非有诅咒师介入,咒灵不可能闯入结界。”
[咒灵这东西还是挺恐怖的吧?]
他不确定地看着太宰治,颇为苦恼地想了想,又安慰他:“只要我在高专,这里就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所以治不用担心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
太宰治凝视了他一会,眼神微微一动,身体也放松下来,空气中安静得有些瘆人的气氛顿时改变,他偏了一下头,嘴角上扬。
“五条老师,我看起来会像是做噩梦的人吗?”
太宰治的声音还带着一些刚醒时的哑意,但音调无疑是轻快的,音节略微粘连,听起来就是种刻意作娇,但丝毫不惹人厌恶的腔调了。
他笑眯眯地说:“木板床太硬了,枕头也一点都不松软,我以前的寝具都是德国最好的品牌。”
是啊,五条悟想。
他平时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和太宰治这类人打交道,六眼之下万物无所遁形,这样一来,一个人言语是真是假,对他来说就像挂在天上的月亮,抬头看一眼就行。
他十几岁的时候对这种人实在厌烦得够呛,索性干脆特意等他们表演完,再毫不留情地揭穿戳破,如果心情好,还会对着他们笑上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