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天澜用帕子擦拭着穆晴额头上的汗, 他尽量放轻了动作,不想要惊醒那醉酒的、昏昏沉沉睡着的人。
可穆晴还是不安稳地动弹了。
“……唔嗯。”
她不舒服地哼唧了两声,身体一翻, 从平躺着改为面对丰天澜侧躺的姿势。
丰天澜拿着帕子帮她擦汗的那只手, 顿时十分小心地停住了动作。
而穆晴这个醉鬼,则是突然抬起了手。
丰天澜悬停在她额前的手臂,直接被她隔着衣袖,抓进手中了。
丰天澜:“……”
穆晴的体温本就有些高。
醉酒后,她体内的热意就散发的更加厉害了。
丰天澜哪怕是隔着袖子,也能感觉到,她的皮肤是温热的, 她的呼吸间也带着热度,喷洒在他的衣料上, 让他感觉到有些潮湿的暖。
丰天澜下意识地要抽手。
穆晴却不允许他随意来去——
丰天澜的体温偏低。
隔着那布料柔软丝滑的衣袖,也能感受到他手臂微凉的温度。像初春时还带着些许霜寒气的风, 微凉且清爽。
很舒服。
穆晴下意识地就抱紧了他的手臂, 稍稍低头, 将有些烫的脸庞埋进他的袖中。
丰天澜的身上带着些许药香, 袖子间有着剥果物时沾上的清冽的橘皮气味, 混在一起古怪极了, 却又让人很是上头,停不下来。
穆晴埋在袖中吸了一口。
因为醉酒而带着一丝酡红的面庞上, 紧拧的眉峰舒展开来, 唇角也带上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
这整个过程里。
丰天澜只觉得手臂僵硬,不听使唤, 和手臂相连的身体也仿佛被施乐定身术, 动弹不得。
过了许久, 丰天澜才缓过神来。
他另一只手按住穆晴的胳膊,将自己的手臂缓缓地从她怀里挪出来。
但右手才刚刚脱离桎梏,醉鬼就一伸手,又将他的左手抱住了。
丰天澜:“……”
他再也不觉得穆晴醉酒后乖巧老实了——她这只是换了一种腼腆含蓄一些的方式来发酒疯罢了。
“穆晴。”
丰天澜低声道,
“把手松开。”
他希望穆晴睡得不要太死,还能听见他在说什么,并且给予反应。
很遗憾。
对醉鬼说话,和对牛弹琴的区别其实不太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丰天澜觉得,山海仙阁外门里养来犁地的老黄牛,比穆晴听话太多了。
丰天澜只能硬抽自己的手。
而穆晴这个醉鬼,也一如既往地发挥了不听他话、不由他意的特色。
她死死地抓住了丰天澜的袖子,开始和他拔河。
丰天澜不打算继续忍让她。
“刺啦——”
丰天澜动作一顿。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口,只见穆晴抓着的布料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丝线不齐整地崩断开的裂口。
这两个剑修的角力,胳膊撑得住,衣服扛不住——再稍稍用力一些,丰天澜的袖子就要被撕下来一圈了。
这身衣服是医宫请制衣司新做的。
因为穆晴讨厌汤药味,他才刻意换了这身新衣过来。
只可惜他在药房里泡得久了,身上、发丝间皆夹杂药味,纵然换了身衣服,施了许多次清洁的法术,身上也还是有着药味。
不过这药味不重。
穆晴似乎不是很反感。
……不,现在不是药味重不重的问题。
他的新衣服要保不住了。
衣服毁了没关系,他可以让人再裁一件,他好歹是个医宫主司,这点权力是有的。
要命的问题在于——
他衣衫不整地从东宫走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待他和穆晴?
虽然他和穆晴皆没有这个心思,但人言可畏,风言流语会影响他们师叔侄之间的关系,会让他们为了避嫌,而变得距离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