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扎成的花从他身侧飞过。
在满堂哄然大笑中,尚书公子一张面皮涨得通红。
他再抬头、看向台上的视线却阴森到可怖。
那目光让如绮袖忍不住踉跄后退了一步。
然后……
她看见了台侧老|鸨冷下来的脸色。
她完了。
如绮袖如此想。
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知道楼里是怎么教训“不听话”的姑娘的。
……
…………
然后……
接过绸缎花那人出现了。
青年越众而出、缓缓踱步向前。
满堂皆静,原本涨红了脸的尚书公子面色陡然惨白下去,在那人似乎无意的一瞥之下,直接双腿颤抖、向后跌去,若不是左右搀了一把,恐怕得要直接一屁股墩儿跌倒地上。
不过这时,却无人看他。
如绮袖自然也是的,那个青年一出现,就攥住了全场的目光。
明明是声色犬马的烟花之地,他却好似漫步清雅竹林,让一切世间的污秽都无从沾染。
看着那人一点点走近,如绮袖恍惚生出一种可笑的想法来。
——这是……来救她的神明吗?
……
只是后来的一切,皆都证明了她的想法并非虚妄。
若这世上有神明,必然是他这般模样。
只是、这一顾的垂怜,却非独只为她而来。
神明坠凡,为救世而来。
而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
青楼里的生存并无尊严可言,可如绮袖却并不痛恨那段经历,因为那让她在那般世道中好好活下去;台下总少不了轻佻狎昵的目光,但如绮袖却并不厌恶登台……
怎会“厌恶”呢?
那是她遇见“神明”的地方。
世人戏言,看了如大家的舞,便是仙人也要眷恋凡尘。
但是如绮袖却知,不必舞蹈,他一直深爱着这世间的一切。
纵使满目疮痍、遍布荆棘,他也要用带血的手把碎片小心翼翼地拼凑起来……
那位神明就是如此的温柔又慈悲。
所以,如绮袖忍不住存了些奢望。
她总想着自己若是跳下去、一直跳下去……
能不能、惹得仙人一顾?
不必眷恋、也不必流连。
只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她便……心满意足。
……
…………
而现在……
她的梦好像成真了。
眼前的一切场景似乎都与昨日重合。
布帛撕裂、她将半只水袖充作绸缎,手指灵巧地扎成了花状。但在高高向上抛去的最后一刻,她却突然卸了力道。
如绮袖迟疑:如果这只是一场幻境梦臆,那她的举动会不会打碎这个幻影?
但手中的绸花到底已经脱了开,匆忙扎起的绸缎在空中散开,绯红的水袖斜斜挂在楼阁栏杆上。
*
柴诸快疯了!
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修养进退举止,没有高声尖叫已经是最大的克制,故而,在有姑娘前来禀报“阁主有请”的时候,他直接越过楚路,“好好好”地满口答应下去。
事实上,这会儿没把楚路按在地上,把那半截袖子抢来,已经是他最大的修养了,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抢不过。
柴诸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运道,接了如大家的水袖不说,这会儿还让几乎不怎么见人的林阁主亲自来请……
咦、林阁主?!
不、不?!怎么又成了“林阁主”了?!!
柴诸终于忍不住,以一种要捏碎人腕骨的力道,死死锢出楚路的手,试图让自己的眼神再诚挚一些。
——兄弟吗?是兄弟吧?!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所以……这种事绝不能抛下兄弟一个!!
只是,再怎么试图诚心诚意、眼底还是透出点酸来。
若是刚进门时,姑娘们对楚路的另眼相待让柴诸别扭一阵儿就算了,那么这会儿努力控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