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手边的一只萤火虫,借着流萤淡淡的绿芒,瞧见了平安符上沾染的小片血迹。
“是血……哥哥你受伤了吗?”
公主吸了吸鼻子,指尖微微颤抖,抬头望着他,声音有些急促。
血迹已经干涸,可公主分明还能嗅到他身上新鲜的血腥味。
方才被公主那么一撞,梁寒后背的伤口有些崩裂。
是在江南处理流民时受的刀伤,伤口不深,若是好生将养,如今差不多该好了,可他心急回来,快马加鞭整整几日没有休息,后背的伤口也跟着反反复复,至今没有痊愈。
此去江南并不顺利。
历朝权宦侵占民田的不少,加之宦官长久以来便给人以阿谀奉承、恶贯满盈的印象,他人还未至江南,半道便已遭遇几次截杀。
去岁一场洪灾,江南一带流民人数陡然增加,采用武力强势镇压驱逐只会引发极端的反抗,前朝倒是这么做了,可最后引得农民□□频发,屡禁不止,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如今新帝登基,正是稳定社稷、抚恤百姓的时候,一方面需要督促地方官府抗灾防洪,疏浚水道,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另一方面,镇压发起反抗的流民头子,其余流民或收入军中,或安排返乡,或入籍新地,或大力扩张染坊、绣坊,为百姓提供营生的机会。
对于侵占百姓田地的地头蛇更要予以强势打击,只有严惩贪腐,还田于民,减免赋税,才能让百姓真正信任朝廷,拥护新帝。
先帝驾崩前给他出了这么个棘手的难题,明面上是对他的信任,实则是提防,新帝登基时将他派遣出京,一来避免宦官弄权,二来多半还是公主的原因。
梁寒揉了揉公主公主后脑绒发,缓缓摇了摇头道:“哥哥没有受伤,是旁人的血沾到了平安符。”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与流民的那场恶战中,他率几十人突出重围,险些寡不敌众,又身负重伤,险些丧命,挂在腰间的平安符被寇首横刀斩落,他带领厂卫逃离之后才发现丢了东西,复又冒险回来寻找。
庆幸的是,这枚平安符静静地躺在草地里,只是沾了些血迹。
后来他再未将此物挂在腰间,而是藏于衣襟内,放在靠近心口的位置。
他能够大难不死,是她赐给他的福气。
和哥哥分别的一整年,公主每日都会准备许多话想同哥哥说,可真正看到哥哥回来,公主就只想抱住他,贴着他的身体,一丝一毫都不愿放开。
梁寒无奈地笑了笑,姑娘粘人,怎么都拉扯不开,于是戳了戳她的脸颊,寻了个话头问她:“臣不在的这些日子,公主可有好好读书写字?”
公主乖乖地点头:“当然,我舅舅时常来教我写字,他可是父皇钦点的状元郎,我就是再不济,也是状元郎的外甥女,怎可荒废学业?”
又是顾延之。梁寒眸中闪过一缕寒芒。
这主仆俩,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魏国公出事后,先帝身子便大不如前,连顾延之找来的那个女神医桑榆都束手无策,说先帝最多只剩一年的寿命,梁寒当时也在场。
恐怕是考虑到国丧三年,皇帝守孝期间不得立后纳妃,科举考试也需往后延迟三年,短短半年时间内,太子如愿以偿娶了顾氏,顾延之不但娶了亲,还高中状元。
唯独他受先帝临终嘱托,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
梁寒冷冷勾唇,眸光沉了下去。
公主抱着他的手松了松,娇声笑道:“温凝写给哥哥看好不好?”
梁寒沉声道:“好啊。”
他倒要看看顾延之把公主教成什么样。
公主往书案处瞅了一眼,想到大半夜还要磨墨,整个人都蔫坏了,于是趴在梁寒肩膀,小声道:“我写在哥哥后背吧。”
梁寒身子一僵,眸光顿时黑了黑,还未及阻止,纤细而温暖的指尖已经划到了他的后腰。
公主先写哥哥的名字,从前在庑房的时候,哥哥偶尔也会教她写字,那时候写得最多的就是哥哥的名字。
可哥哥名字不好写,很多个点,公主写起来很费力。
梁寒只觉一只柔荑在他身后戳来戳去,从肩胛到脊柱,从肋骨到后腰。
一点火星,燎原千里。
公主体暖,连同手指也是异于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