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生自灭,只有孩子舅舅用到她的时候,才会想到给她收拾一下。
这样的养育之恩能值二两银子,文氏还是有些心虚的。
想来是老天爷知道她这些年过得苦,掉馅儿饼给她吃呢。
只可惜后来银子被赌鬼霸去,一日之间便输个精光,到如今想起来,文氏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来时的路上,文氏回忆起当年那些事,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文氏心里还有些忐忑,她对那丫头并不好,甚至是苛待,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能回来报恩。
也许是自己嫁得好了,善心发作,也想让舅母过几天好日子?
还是说有了钱,想到舅母曾经折磨过她,回来报仇来了?
看到那宽敞的马车,漂亮的别苑,又瞧见官爷待她如此恭敬的模样,文氏慢慢打消了后面的念头。
她掸掸衣上的灰尘,抚平下裙的褶皱,又将发髻好生理了理,昂首挺胸,正准备进门见贵人和昔日的外甥女,里头却来人,直接将她押入了地牢。
文氏当即傻了眼。
官爷们力气大,险些废了她一条胳膊,文氏疼得嗷嗷叫。
地牢内阴暗湿冷,血腥味浓,文氏才吸了口气就险些吐出来,猛然抬头撞见石壁,仿佛进了阎王殿,各种没见过的刑具吓得人魂飞魄散。
一整日下来,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
外头是烈阳天,里头却冻得人直哆嗦,文氏双臂抱着膝盖蜷缩在牢房的角落,寒毛直竖。
事到如今,那丫头的态度已然明朗,分明是不想让她好过,否则又怎会将她押入地牢受苦?
文氏不知贵人何时来、困她于此有何目的,她想要问些事情,可牢门前看守的侍卫个个嘴角绷紧,同他们说话也不应,仿佛聋哑。除了换班时走动一下,再也不见有任何动作。
地牢内烛火昏暗,阴森幽冷,文氏冻得昏睡过去,醒来时也不知外头什么时辰,只觉得肚子饿得难受,嗓子也疼得冒烟。
又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灰暗的青石阶终于传来人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由远及近。
有种冷清肃然的味道。
文氏竖起耳朵,身上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昧烛影里走过来一个身姿清瘦颀长,一身朱红绣金锦袍的男子,直到近前,面容才慢慢能够看清。
眉眼精致,肤色极白,仿佛冷月挂高天,美得不似凡人。
这便是丫头嫁的贵人?文氏呼吸都停滞了。
牢门的铁索打开,男人走进来,挥手屏退左右,一套动作矜贵优雅。
那些冷面侍卫对他唯命是从,立刻拱手退下,片刻不敢停留。
文氏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肚子已经软得不行,浑身都在颤抖。
这样的面容,这样冷清的威势,即便缄默不语,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梁寒垂眸,打量着面前青色粗布衣裳的女人,漆黑的眼底平静无澜,“文氏?”
尾音微微上扬,是在问话。
文氏吓得赶忙回过神来,俯身磕头行礼:“大人万安,民妇便是见喜的舅母文氏。”
梁寒淡淡嗯了声,也不急问,却是慢条斯理牵唇一笑:“儿子叫……宋云,是吧?听闻在镇上的雅山学堂读书,月初有一首诗作得不错,还受到了夫子的夸赞,是个好苗子。”
明明是夸人,可文氏还是听得冷汗涔涔。
这贵人连儿子在学堂作什么诗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保不齐孩子已经在他手里。
难不成那丫头什么都对他说了?
她怎么折磨她的,怎么不给她饭吃、赶她出门的,这贵人全都知道么,这是来收拾她的?
文氏不敢再往下想,伏在地上泣声道:“大人饶命!从前见喜那丫头在民妇家中,并非不受善待,只怪她舅舅嗜赌成性,将家中败了个干净,民妇一直与见喜相依为命,从未苛待于她,还望大人明察。”
梁寒弯唇笑了笑,“咱家还没问,急着解释作什么?都是一家人,好说。”
文氏并不敢卸下心防,若真当她是一家人,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见面?
眼珠子一转,伸手拉住梁寒的衣摆,抬头道:“这些年她过得如何,大人可否告知一二?民妇虽早已改嫁,心里却还当她是亲外甥女,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