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整个人宛若当头棒喝,脑袋一空,怔愣在原地。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时间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妙蕊轻轻地喊她一下,她这才慢慢反应过来。
眼眶一红,泪水已经滚落下来,“妙蕊姐姐,被打四十杖会死吗?”
她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后背冷汗涔涔。
好像无数碗口粗的棍子砸下来,砸在心口上,整个人痛到几乎失了声。
妙蕊瞧她失魂落魄地站着,抚了抚她的后背:“你若实在担心,赶紧回颐华殿瞧瞧吧,贤妃娘娘和姑姑那边,我去说。”
见喜呆呆地抬头,眼神空洞,喃喃道:“对,我回去看他,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转头往颐华殿跑。
甬道的风很大,将她额间的碎发吹得乱糟糟的,沾了眼泪糊湿一片。
她从来没觉得宫道那么长,脚底像踩了钉子,每走一步都痛入骨髓。
直到进了颐华殿,双腿才彻底疲软下来,可也顿时失了力气,整个人摔倒在殿门前,膝盖磕破了也没有任何知觉。
怀安瞧见了赶忙跑过来搀扶,“夫人,没事吧?”
她死死攥着他小臂,发白的嘴唇颤动着:“他呢,他还好吗?”
怀安看到她面色苍白的模样,心中叹息一声,“夫人别急,督主一切都好,已经回提督府去了,走之前还派人让奴才转告您,说让您别怕,三日后他入宫来接您回府。”
她张了张口,眼前一片迷蒙:“三日……为何是三日,他是不是伤得很重?我听人说过,杖脊会要了人命的……”
怀安摇摇头说不会,“陛下无意重罚,掌刑之人自然懂得把握分寸,他们不敢对督主下重手,命是定能保住的,夫人莫担心。”
见喜胡乱擦了眼泪:“我要出宫,怀安你带我出宫好吗?”
怀安迟疑了一下,叹声道:“奴才的牙牌,被督主派来的人拿走了。”
见喜瞬间跌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出宫看他?”
怀安说:“这是督主的意思,也许是怕您见了心里难受,您听他的,这几日便在永宁宫当差,在颐华殿休息几日也可。”
她不住地摇头,脑海中只想着要出宫,“牙牌,还有谁有牙牌?”
牙牌是官员出入宫廷各处门禁的凭证,除此之外,只有内府各衙门的掌事以及负责出宫采办的宫监手里才有。
就连贤妃手中也没有牙牌,她能贸然找谁去要呢?
内宫之中牙牌皆可刻有姓名,明令禁止相互借用,况且司礼监掌印没有开口,谁敢将牙牌借给她出宫去?
她浑身瑟缩着,杏眸泪涟涟,“怀安,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想出宫,我想看他,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他浑身是血的样子,神武门的侍卫能求吗?我把老祖宗搬出来吓唬他们,那些人会放我出去吗?再不行,我给他们磕头……”
怀安实在受不了夫人这样,也红了眼,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低声道:“陛下并无责罚督主的意思,都是做给魏国公和太后看的。夫人是督主的对食,又是贤妃娘娘宫里的人,若是去养心殿求陛下,这事或许能成。”
……
养心殿。
魏国公等人正在殿中议事,王青从外面进来,悄悄附在赵熠耳边道:“梁掌印的对食在外头跪着,说是求见您。”
赵熠眉头皱紧,指尖无意地敲着桌案。
堂下正对江南赋税起了争执,恐一时半会不能结束,他心下一思忖,低声吩咐道:“先带她进偏殿。”
王青颔首应下。
等到殿内群臣散去,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见喜在偏殿跪到双膝麻木,从白天到夜晚,肉眼可见天色慢慢黑沉下来。
殿内红烛燃起,灯火通明,袅袅青烟拂面,熏得人眼眶通红。
久而久之,已经干涩得流不出眼泪了。
直到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黄缎云纹皂靴映入眼帘,见喜赶忙跪直了身子叩拜行礼。
赵熠瞧着她一脸狼狈的模样,连头上的双螺髻都跑得歪七扭八,忍不住长吁了口气,虚虚抬手:“朕没让你跪着,起来说话。”
见喜不愿起身,额头磕在地砖上,声音颤抖:“求陛下放奴婢出宫几日。”
赵熠微微一讶:“厂臣殿中竟没有一人手里有牙牌么?”
见喜忍住了眼底的酸涩,摇摇头道:“厂督派人来收走了,他不让奴婢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