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前,绵长而柔软,可这种刺激于他而言就像是刀子毫不留情地刺穿皮肤,深入每一寸肌骨中反复研磨。
她的每一次吸纳,都要了他的命。
久旷的心,就算是得了甘霖又能如何?
陈创烂疴的身体,同一块死肉无异,难道还奢望什么吗。
又是一阵绵密的咬痛,她两手乱挣,简直无处安放,水蛇一般缠绕到他腰侧来,手爪子也不安分,胡乱地摸索。
他寒着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提醒她:“再敢乱动,咱家要了你的命。”
她好像被吓糊涂了,似猫儿般嘤嘤啜泣,“厂督……呜呜呜……”
心口一抽,像被掐紧了命门。
他想起诏狱有种刑罚叫“穿针引线”,绣什么花样由犯人自选或掌刑者抓阄决定,管他是男是女,一根长而尖利的穿骨针从肩胛骨开始往里钉,前胸进,后背出,管他是肉是骨,是心是肝,不论生死,这花样都得绣个完整。
冰冷的丝线穿过心肝肌骨的那种痛,如今他算是体会了。
提督府门前猛地收紧缰绳,他将她抱下马来,一路疾行冲进主屋,只冷冷向身后的长随撂下几个字:“备水,凉水。”
底下人不明情况,只瞧见他一双漆黑凤眸中怒意深沉,眼尾潮红,襞积上的水波纹翻卷出排山倒海的力量,瞬间将整个提督府笼罩在无边的寒意之中。
长栋派人将木桶抬进去,里头注入冰凉的井水,却不知梁寒究竟想做什么。
跟随他日久,长栋很清楚他的身体,一受冷很容易伤寒侵体,若是再泡了凉水,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督主还有别的吩咐么?”长栋忍不住问。
隔着一层雕花屏风,只瞧见影影绰绰的人影,大氅里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拉着督主的衣袖,口中喃喃:“厂督……小虫子在我身上爬……”
长栋瞪大了眼,心口一窒,紧跟着听到里头一声冷喝:“滚出去!”
他再不敢多问,忙躬身道了声是,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衣襟被她啃得差不多了,里面红痕点点,牙印斑斑,他无奈地吁了口气。
浴桶里的水寒意凛冽,数九寒天的深夜从水井中打上来的水,无论如何也能让人镇定几分。
他一手提着她,也不管衣裳鞋子还穿在身上,不由分说地扔进去,溅起的水花犹如竹筒倒豆子般洒了一地。
她嘴里胡乱嘤咛着,像孩童攀着桶沿挥舞臂膀,可身上的袄子穿得太厚,沾了水一层层地往里渗,很快有了重量,将她扑腾的双臂慢慢压制下去。
身上的温度本就异于常人,再加上药力作用,浑身的热气全都被调动起来,将她所有的意识逼仄在最拥堵的角落里。
仿佛坠入冰火两重天,眼前一片迷蒙,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贪恋这样的寒凉,可这还远远不够!
身上每一处毛孔,每一根头发丝都止不住地震颤。
她眼里蒙上一层泪光,晕乎乎地去寻他的手,他站在她面前,将心里的痛隐藏起来,就这么冷冷看着。
残存的意识狠狠推着她向前,一定要寻到可以停泊的水岸。
他是她的岸,却是费尽心力也抓不到的岸。
她痛苦地揪着脸,声若游丝,软塌塌地落在他心上:“不要冷水……不要冷水好不好?”
他沉默半晌,眉眼中似乎只有漠然,“那你要什么?我吗?”
他哂笑一声,我能给你什么?
豆粒大的泪珠从她眼尾滑落,她难受极了,苦苦哀求他:“凉水不好,肚肚会痛……”
他负在身后的十指狠狠掐进肉里,闭上眼睛,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通通剔出体内。
再缓缓蹲下身,冰冷的指尖触摸她脸颊,柔声道:“让我杀了你好吗?厂督的刀很快,不会有痛苦,来日我会为你报仇,将给你下药之人千刀万剐。”
她拼命地摇头,用最后的力气攥紧他的手,低吟出声:“见喜不想死……想要厂督……想要厂督抱……”
心内狠狠抽痛了一下,他抹去她眼角的泪,斑驳的,滚烫的,在他指尖慢慢灼烧,比针刺和拶指还要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