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梧说了声好,猛一抬脚,便将跟前的黑衣人从石阶上踢翻滚下。
右手边四个黑衣人见状,一窝蜂地提刀涌上来,见喜惊恐地望着妃梧,只瞧她右腿一个横扫,地上的碎石登时腾空,扬剑反手一挥,那些碎石便如同利刃出鞘般飞出去,瞬间将一整排的黑衣人打落下去。
见喜在心中啧啧称叹,妃梧在前头开路,她便小心翼翼地躲在她身后。
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这时候不添乱便是最好的帮忙。
可才往下移了两步,前头朱夫人的丫鬟拉着主子逃命时两人冲散。丫鬟落了单,大受惊吓,横冲直撞地往澜月亭的方向逃命。
见喜原本拉着妃梧的衣摆,被她这么猛地一撞,两人脚下不稳,一同翻滚在石阶旁的草丛里。
那丫鬟大惊失色,赶忙将见喜扶起身。
见喜沾了满脸的灰,草叶从鼻尖划过,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
被她这么一搅和,抬头只能看到妃梧远远在前头打斗的背影。
见喜刚想拉住那丫鬟一同逃跑,余光忽然瞥到左侧一个黑衣人的身影,顿时心中大跳。
她哆嗦着转过头去瞧,那窝在草丛中的黑衣刺客也上下打量着她。
上头只说梁寒的对食今日在此,却未描述清楚容貌,想来至少是倾城之色,总不见得是眼前这灰头土脸的小丫头。
那人握刀的手顿了一下,将举不举,似在犹豫。
四目相对,见喜脑袋一空。
心中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见喜赶忙敛去了面上惊骇的神色,朝那黑衣人打听:“欸,大哥,你们这是要杀谁呀?”
这话听着像在套近乎。
见她一脸好奇,黑衣人翻了个白眼,提着剑怒视前方,厉声道:“阉狗梁寒的活寡婆娘今日在园中打马吊,我等要杀的便是她。”
见喜:“……”
阉狗梁寒的活寡婆娘?
这……外头的人竟然这样说她!
见喜脸上黑了黑,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义愤填膺道:“那确实该杀!为民除害嘛。大哥们辛苦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瞧瞧见喜,又觑了觑她身边的丫鬟,目光中疑云渐消——
这丫鬟都快吓得尿裤子了,又怎么可能是提督府的高手?
那人冷喝一声:“无关人等当速速撤离!我等无意伤害无辜,可刀剑无眼拳脚无情,姑娘还是小心些为好。”
见喜抑制住心中惶惶,又大大咧咧地拍拍那人肩膀道:“您放心,我们都是诗礼人家出身,我相信你们正义人士只诛恶贼,万不会为难咱们平民百姓的!”
身边那丫鬟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听到这话更是惊愕地望过来。
这……这提督夫人还真是临危不惧,竟跟刺客谈笑风生起来,自己骂自己,竟意外地熟练。
眼珠子转了转,见喜猛地一拍脑袋,“对啦,方才我好像瞧见有个姑娘跟着锦衣卫出园去了,不知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黑衣人目光一肃:“当真?”
见喜挠了挠头:“我也不确定,只是见那女子模样极美,我便多瞧了一眼,现下想想倒果真有可能是那东厂提督的菜户娘子。”
话音刚落,黑衣人马上调转了视线从石阶上一跃而下,“那阉狗婆娘跑了,追!”
见那人没了踪影,见喜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底下刀枪剑戟声未绝,私下忽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过来,黑衣人正待出园去追时,大批的东厂番子已将知雪园重重包围。
一瞬间亭下哀嚎四起,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斩杀殆尽,只消片刻功夫。
见喜躲在树后探出个脑袋,瞧见打前边一身赤色金蟒的厂督负手而立,面容冷肃,盛气凌人。
她心中忽然一紧,方才那人口中“阉狗”二字,不会恰好落进厂督耳中了吧。
鲜血沿着青石板的纹路蔓延至黑缎金边皂靴前,流淌出一条蜿蜒的曲线,鞋尖亦沾染了血迹,梁寒却并不排斥。
凤眸瞥过眼前那几个一剑封喉的黑衣人,眼中那种百丈寒冰般的阴冷和疏离,看得人浑身发憷,凉意顺着背脊骨一层一层地往上爬。
身旁的丫鬟吓得双腿酸软,见喜扭头拉着她站起身,“我家厂督来救我了,咱们快些出去吧。”
见不到她人,祖宗恐怕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