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从上次混沌大战到昨天为止。
白衍想：不过短短的几百年, 他已经完全不懂这破龙王在想什么了。
虽然以前就看不懂。
但好歹以前那是看不透、猜不穿才不懂的，但现在他是完全不懂这龙的脑袋里装着什么。
虚假的龙王：高贵冷艳，天下第一。
真实的龙王：撒泼打滚，扭扭捏捏。
龙王大人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 从龟毛事儿逼到二百五的飞跃。
他对白衍的“你俩很配”十分满意, 就这样明着品味又暗自雀跃了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扇子, 轻咳一声。
敖真：“本来以为你这虎没什么好的, 现在有所改观了。”
白衍：“？”
敖真：“至少你眼光是好的。”
白衍：“……”
白衍：“：）”
就很迷。
龙王大人明捧暗贬爽了, 这才悠然自得地下了一楼。
此时正值初秋, 南城的清晨已经有了一丝凉意。昨夜一楼的窗户没关紧实, 凉风从缝隙里灌入，给暖黄的阳光平添了一片冷色。
敖真轻车熟路地把诊所的灯打开，把烧水壶灌满, 又把门把旁的抹布淋湿, 一边等烧水一边去擦季时平日办公的桌子。
他擦完了办公桌，水也烧开了, 他便从玻璃柜里拿了瓷杯，拿开水烫了烫，往里面倒满了水。
白衍在旁边几度徘徊, 想显示一下自己也会, 可又插不进去。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看到龙王大人“唰”地一声打开了折扇, 水流从扇尖儿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小白虎吓了一跳, 连蹦三尺远：“你、你干嘛啊？！”
敖真用余光轻轻扫了他一眼, 水流慢慢围绕在周身。他在小白虎惊惧的目光中轻轻地摆了摆扇子……
“哗啦。”
水流分散为了几条细细的涓流, 往各处钻了进去——
然后将诊所打扫得干干净净, 一尘不染。
白衍：“……”
让你打猛兽的水流是这么用的吗？
来人间短短几个月。
你老人家还有什么是我猜不到的啊！
龙王大人才不管别人的心思，他把室内的一切都准备好后，又把门锁给打开，利落地将门前的牌子给翻个面。
当“停止营业”的一面变成了“正在营业”，他才像完成任务一样停了下来，朝着楼上喊了一句。
“好了，凡人。”
季时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知道了，我马上下去，等我。”
敖真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几度，细长的手指握着茶杯，轻轻地朝着滚烫的热水吹着气。
那茶杯是充话费送的，上面有个蓝色的logo，被他用得像是莹润无瑕的银盘玉杯一样。他优雅地吹着气，好像里头不是白开水，而被他品出了琼浆玉露。
小白虎在一旁干瞪着眼，想到他刚才那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心情复杂。
要知道敖真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双脚能不落地就不落地，光是坐骑的仙鹤就有个十二只，仙胎龙体金贵得很。
可是没想到。
才来人间走了这么一遭。
……
连瓷杯都会烫了。
做这种事本来是没什么，就算他们是上古神兽，难免也会假扮成人混入人间吃喝玩乐。
可敖真身上沾染了点人间烟火的感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白衍思索了许久，忍不住道：“敖真。”
敖真品了一口白开水：“干什么？”
“你、你来人间才几个月啊，没想到，就……”白衍斟酌了语气，“就，会的东西还、还挺多的哈。”
白衍：“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以前跟你打赌，谁输了谁要负责倒水你都不愿意，现在，怎么会……”
敖真：“羡慕吗？”
白衍：“啥？”
敖真：“听你的口气，好像很羡慕我会的这么多。”
白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