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投入, 在床上投射出暖色的光晕。
季时整个人都被人揽在了怀里，他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抵在了对方的胸前, 几乎是一抬头，嘴唇就可以触碰到对方那优美的下巴。
环抱着他的手臂白皙又光洁，从手臂到指尖都光滑得找不到任何的瑕疵。这双手被保养得极好，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是一双养尊处优、比白玉还要更甚的手。
而不仅仅是手。
男人身上——或许说，是细致到他的发丝，都一样的美。
他不像沾染了尘世烟火的人, 却比雕塑多了份柔美，又比画卷多了份生气。
他闭着眼，那纤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而颤动着；他又抿着唇，朱唇微启, 在梦中也略微弯起了些许的弧度。
男人安静地睡着, 不说话，就好像一张精心雕琢的水墨——没有点上最后一笔，否则便有仙人从画中跃出，让这人间都变得云雾缭绕。
几缕柔顺的长发懒散地洒落在床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尾尖儿的透蓝好像要变作水雾，又化散在这世间。
这男人……
甚是好看。
可这绝美中, 又带着些不食人间烟火烟火的气质。不像人, 倒像是仙。
季时眨了眨眼。
早上刚睡醒，就看到这幅从没有见过的场景, 和从没有见过的人。
他……
有些发懵。
为什么……
他床上, 会莫名地多了这个男人？
为什么这男人, 又把他给抱在了怀里？
他到底是谁？是人吗？本来躺在他旁边的那个死小孩儿……又去哪了？
季时觉得头痛欲裂, 他什么都想不出来，只好重新抬起头，怔怔地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他扫过了落在自己腰间的手，又扫过了那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
最后停留在了那双唇上。
他觉得这双唇。
在哪里见过。
不。不仅是在梦里。
似乎就在两天前，在一片白雾中，这漂亮得独一无人又让人难以忘记的唇，在那雾中隐约现了真容。
而这双唇的主人……
……
……
季时：“……”
季时蓦地反应了过来。
他的表情在三秒钟内从发懵到了发白，又从发白变成了铁青。他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然后猛地抬起了手——
“死小孩！！”
季时忍无可忍。
他一把扯住了那男人的耳朵，咬牙切齿：“你给我起来，放开，听到没？！”
于是。
一个美丽的清晨。
一个阳光明媚、神力充沛的清晨。
敖真做着美梦。
梦里抱着某位姓季的凡人，那凡人没有平时的冷嘲热讽，乖巧地躺在他的怀里，紧贴地他的肌肤，均匀地发出了呼吸声。
而他美滋滋地揽着纤腰，刚准备继续美梦的时候。
他就被揪着耳朵。
醒了。
神龙大人哭哭啼啼地从美梦中醒了过来，耳朵痛，头痛。
心更痛。
季时下手是毫不手软，他气不打一处来：“敖真！你一大早干什么呢？给我起来！”
敖真忙道：“耳朵、耳朵痛！凡人，放、放开，我起来了，我真的起来了！”
说完，尊贵的神龙大人就龇牙咧嘴地放开手，从床上一蹦三尺高。
难得的是他的表情已经狰狞成这样，却没有一分一毫影响他的美貌。
季时这才放开了手，深吸了一大口气：“你怎么这副模样？”
敖真伸出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点委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晚上抱着你睡，又吸取了点神力……就恢复真身了。”
小龙王的声音有点儿清脆，有时会带着些莫名的压迫，但终归还是小奶音。
但神龙大人的声音千差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