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孩儿在梦中发出了吃痛的闷哼,血色全无。但他也只是咬住了嘴唇闷哼着,一声不吭。
“好了,乖,乖。”季时说,“很快就好了。忍一忍,醒了就给你吃猫条。”
说完了他发现有什么不对,不过算了。
他将绷带全部取下,又沾了酒精准备清洗一下血痕,好重新干净包扎伤口。
而当他擦去了手臂上的血痕,意料之中狰狞的伤口却并没有出现,层叠怪异的古装之下——
白皙的手臂上只剩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狰狞、可怕,像是用刀尖划得支离破碎的画像。疤痕可怖地分散着,但是……
却没有渗血。
像是刚刚在结痂一样。周围还带着血珠子,却只剩下了伤疤。
季时一顿,又去擦他另一只手臂。
一样只剩下了疤痕。
而腰腹的伤口也如此,小孩儿的气息虽然虚弱,但比起刚砸下来的时候却恢复了不少。逐渐红润的脸上好像对他写了几个大字:
季大夫,你太晚救我了。你要是再晚一点。
我就要痊愈了。
季时麻了。
他小时候见过也听过不少怪事——毕竟那怪老头总是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天下有神、有龙、有妖也有人。
有时候他被说得烦了,就反驳:老头子,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见过。
老头子笑出一脸褶子:我怎么不知道,神话里写得清清楚楚。来,今天老头子我就跟你好好说说……
然后又开始反复读他手里那本泛黄的神话书,说神兽,说神龙,又说神泉。硬生生把神龙和神泉两个不同物种读出了爱情故事的感觉。
后来,这总是乐呵呵的老头子到头了。
季时就坐在他旁边,看他努力睁着眼睛,挤着出笑容,把手里的东西给他。
他伸出了手,那手暴起了青筋,隐约能看到下方的血管。又颤又抖,已经不能做一碗完整的粥了。
“这是我存了一辈子的积蓄,”老头子说,“都给你。都给你。”
季时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一个,那本泛黄的神话书。讲了无数遍,已经听腻了。
一个,是北一路一栋商住房的房产证,两层楼。
最后一个,就是那张商住房巨额贷款单。……大概几百万吧。
季时:“……老头,你要我死。”
老头子呵呵笑:“你是死不了。你血脉不凡,将来福运来时,一定要好好相待。有空去我墓前扫扫地,给个榴莲吃。你要不来,我那儿半年就长草咯。”
“别瞎说,”季时说,“你还活着,赶紧呸呸呸。”
老头子难得听他话:“好好。你这孩子啊……那我呸呸……”
他第三个呸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
没了。
老头的手颤巍巍地垂着,再没了动静。眼角还带着笑,朝着他的方向,没说完的话也说不完了。
季时推了推他:“老头别装死。”
糟老头没动。
季时说:“别装死,起来。”
糟老头还没动。
外头的锅子里还热着一碗白粥,到了点,汩汩地冒着蒸汽。也不知道这老头卧病在床,怎么有力气去煮的饭。
季时沉默了一会儿。
他伸出手,把老头子那垂落的手举起来,放在自己的头上摸了摸。小时候他最讨厌这个动作,但他再想做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然后他就出了门,把老头子给葬了。
火化的时候,原处的烟火迷了眼,昨天那碗粥早就冷成块了。只有桌上那破旧的纸条还写着几个丑不拉几的字:
饭在锅里。人老了,煮太少了。你先吃,我吃过了。
那大概就是季时第一次流眼泪了。他孤零零地坐在板凳上,心想,肯定是饭太硬了,啃得他牙疼,都流眼泪了。
但这老头子虽然死很多年了,他说的话季时也都听着,不然也不会每年记那傻逼一样的“祥瑞”大事迹了。
只是他虽然听得多、看得多,但多数都和神话有关。
这小孩儿这样的医学奇迹……
他还真没见过。
神话好歹算上奇幻事件,医学奇迹就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