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将花递给他,“但看样子,你的心情比我还要好上一些。”
叶障目弯了弯眸子:“是的。”
他稍稍柔和起表情的模样,比漫天的流萤加起来还要美上三分。因为流萤随处可见,而剑客身上冰冷气息的消融却是难得一见。
罕见的事物总是更有价值的。
“可是发生了什么?”
叶障目摇了摇头。
他将紫藤干花一点点碾碎。枯萎的花瓣跌在风中。叶障目鬓角的乱发都被风带着吹起。
快结束了。
他抚平发丝,称得上闲适地想:要结束了。
旁边的司空摘星忍不住嚷嚷起来:“陆小鸡,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位公子又是谁?”
陆小凤摸摸胡子,想了想便一派淡然地说:“哦,有人在逼宫。现在没事了。这位公子的名字你们应该都听过,他可挺有名的。”
司空摘星听见那句逼宫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望向远远站着的侍卫,打量了一下对方此刻的神情又转回头,心知这事绝不是自己能参与的。接着他便听见了后半句话。司空摘星怒目:“有名的人多的是,别卖关子了!”
陆小凤轻描淡写:“他是叶障目。”
司空摘星脚一抖,还好他收力快,琉璃瓦的房顶都险些给他踩出个窟窿。
叶障目?可是那神出鬼没、闻风丧胆的罗刹剑?!
他怎会在此?
周围一圈的人都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一群人的目光由叶孤城身上转到叶障目身上。
——这年轻的公子…可实在不像一把剑。鸦黑的发苍白的肤,长长的睫毛轻颤着落下,仿佛连一片羽毛的力道都受不起。眼睫错落间,乌黑的眸子可窥得一角。那眼眸就如同上好的黑曜石,温润得让人想在手中把玩。
这样的公子,就是叶障目?
若不是那冲霄的血气,他们定会讥笑陆小凤这无稽之谈。
陆小凤摸摸两撇小胡子,有些心虚地望了叶障目一眼。剑士的眼底却是纵容的,他安静地看着陆小凤,并没有对对方扯着他名声玩笑的动作多说些什么。
而陆小凤却更加局促,他忙怪自己太得意忘形,于是又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旁人的目光:“话说回来,死猴精,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叶城主和罗刹剑一起来的。”司空摘星道,“说是要继续比剑,但他们似乎消耗了些体力,所以先在这等待一会。等气力到达巅峰。”
陆小凤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他沉默了片刻,干涩地问:“还有多久开始?”这样的打斗……难道就不可避免吗?
罗刹剑:“你既已来,便可以现在开始。”
他望向叶城主:“对否?”
叶城主拂着长剑:“然也。”
城主心下有些焦急,却不显现出来。只是想着:要速战速决。
陆小凤必是带着天子的圣旨来的。
——而罗刹剑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好。自来到京城后,他便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打斗。杀手源源不断地赶来送命,最后一位来的竟然是公孙大娘。在叶障目的逼问下,公孙大娘给出的回答是:“南王说,你见过南王世子和皇帝。所以你必须死。”
在别处,宫九可以一手遮天。
但是在京城……这里的地头蛇是南王。
所以宫九只会知道一点:刺客所刺杀的家伙,是白云城的叶孤城。
他只会助纣为虐,火上浇油,而非是雪中送炭。
因为他讨厌叶孤城,谁让叶孤城分散了叶障目的目光呢。
西门吹雪凝视着叶孤城,他突然发声:“你的心不静。”
“心有羁绊,自然不静。”
“可是那一身煞气的罗刹剑?”西门吹雪的眸子轻微地转移,他望着叶障目,身上竟燃起了滔天的战意!他道:“他很强。”
“是的。”
“比你我都强?”
“他已半步踏入巅峰,自是比你我都强。”
巅峰?
旁观者茫然地启合双唇,不出声地用唇齿描摹这两个字。什么是巅峰?
心中突然有了答案。一行人瞪大双眸,望着彼此想确认。却又在眼神错落间不可置信地醒悟,同时将目光转向叶障目身上。
——破碎虚空。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眸亮得惊人。
叶孤城闭上眼眸,又睁开。他的眼睛里恢复了平日里的一片清明:“此乃以剑会友,请。”
这是他曾对叶障目说的话。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请。”
一剑定胜负。
寂寞的一点冷光横穿穹宇,恢弘的千万篇章自九天而来,月之下有剑客侧着耳倾听这绝世的篇章。
胜负已分,但两位剑客却都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
下一秒,屋顶的瓦砾层层破裂,原来那剑气太快,竟让不变的事物都时隔一息才得以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