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霍休是青衣楼楼主……那他所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陆小凤忽然之间抓住了脑子里的一点灵光,他瞪大眼睛喃喃自语:“霍休说,叶障目屠了青衣楼整整十八楼……”
可所有江湖流言中,人们口口相传的都是,叶障目毁了青衣楼足足二十八楼。
。
他们两个人一路踏着轻功奔向珠光宝气阁的小楼。
来时完好的门此时七零八落,满地都是破碎的朱红色部件。陆小凤见状,眉目间的浮躁又加了几分。他抿了抿唇,加快脚步。
前方的道路与之前来时截然不同,按理来说,那本是一条长而平稳的回廊,但此刻陆小凤走的,却是条崎岖而压抑的洞穴。
陆小凤只觉得自己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在看见遍地狼藉,满是锐器切割而存留的破损痕迹时,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已经到了极点!
开始的他有多担心霍休的性命,此时的他就成倍地担心叶障目。
——那可是一百零八道机关。天下第一富人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重金,去制作的招招致死的机关。
陆小凤低声说:“我觉得我就是个混蛋。”
他的声音在发抖,若是不仔细听很难听出来。
花满楼不知何时已不再展露笑容,他沉默了片刻,安慰道:“莫要忘记,叶障目是个顶尖剑客。”
陆小凤道:“但即使是顶尖剑客……也会在青衣楼的围攻之下身受重伤。”
而青衣楼就算除掉了二十八楼,那也还有八十楼。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唇齿都在发抖:“我不该把他拉扯进来的……如果他死在这种地方,我……”
花满楼没有回应,他侧着脸庞,似乎在观察别的东西。
数十个呼吸的起伏后,花满楼突然开口,他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
“花香味。其中似乎还夹杂着——”
血的腥气。
陆小凤不想去闻,他不想再听到花满楼的声音,甚至也不想再往前走下去了。因为他知晓,前方迎接他的必定是尸体。不管是一具还是两具,只要想想其中可能会有某个年轻剑客的存在,他的心都有刺痛感。
但是他还是在向前走。
很快他也闻到了铁锈味。那是属于鲜血的味道。而且气味很重,常年行走江湖的人可以轻易得出结论:这绝对不仅一个人的血。
踩踏在地面的靴子,底部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黏腻感。原来是流淌过的血已经变得干燥,也不知离它滴落时究竟过了多久,才让它的色泽从鲜红变成黑褐色。
血的尽头是一个人。
那是霍休。
他躺在地面上,手还在努力向前伸着,指甲外翻,地板上尽是指甲抓挠的痕迹。看得出来,他想拼命逃离这个地方。他昏黄的眼珠瞪大,目眦尽裂地看着来者,像是在呐喊着呼救。这天下第一富甲的身上有一道极大的创口,创口纵横了他半截身子,黑红的内脏与血肉于是从那流下来。
他是被失血活活折磨死的——至少从面上看是这样的。
陆小凤先是一愣,而后他感到自己的心重新跳动起来。因为这样的痕迹说明霍休与叶障目碰过面,甚至交过手。霍休如果死去,那叶障目说不定还活着!陆小凤拒绝思考叶障目死去的可能性,他跃过霍休的尸体,径直走向后方的房间。
而接下来迎接他的景象令他再度失去了声音。
在昏暗的房间里,年轻的剑客躺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表情宁静安详,就像只是在做一场美好的梦。乌黑微卷的发丝铺撒在地上,在他的双手边远远放着一只木笛。
以距离来看,那木笛并非是叶障目自己掉的,而似乎是被别人拿出,却又于惊惶之中不慎跌落的一般。上面沾着尘土与鲜红的血。
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