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碎片,慢悠悠地打量。
青年笑了一声。
“奚柏远。”他漫不经心地说:“该谢你一声才是。”
修长手掌猛地握紧,碎片在他掌心陡然爆出刺目灼光,瞬间将手掌灼成无数皲裂的碎片。
裂痕顺着手掌延伸向手臂肩头,眨眼间又一路裂向胸腹四肢,青年身体像一具摔碎的瓷像遍布开裂痕,然后,几个呼吸之后的某一个瞬间——倏然爆裂!
灼眼的光芒覆盖整座雾都山。
枯芜死寂的山面铺开鲜嫩的绿,繁花枝蔓沿着青翠的草坪生长;弥漫的雾化作鸟兽,纷纷披上鲜艳的色彩,眼睛闪烁出活泼的生机,在跃出大地的一瞬间发出清脆的鸣吼;灰黑的海雾升腾而起,在明光中褪去腐朽的黑烬,重新化为澄澈厚重的白雾。
那白雾在空中凝聚,化出修长的体态,柔软的肤魄,雾色如薄纱拂动,拂过一张看不清五官的面庞,轮廓比月色更流逸缥缈。
白珠珠在他身后闭紧眼,蜷缩着身体,沉眠般缓缓坠入雾都山中。
他站在雾都山上,抬起头,望向东海之滨,海雾中叠峦起伏的楼台。
他轻轻笑了一下,轻身而起,云雾如风去。
——
明镜尊者走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留一句话,林然觉得很歉然。
他大概此生没有比那更耻辱的时候了。
林然出了空青院的门,就被押回自己的院子,院门外就布满慈舵的护卫重重把守。
还不到晚上,天不过刚黑下来,林然就听到外面的嘈杂的议论声,是明镜尊者离开了。
然后熙舵主亲自来见她。
不知道明镜尊者与他说了什么,他再来见她时,虽然脸色仍很难看,但没有喊打喊杀了。
他负手立在门边,冷冷问她:“你仍没有任何解释?”
林然站在屋中,摇了摇头。
熙生白在门边踱了两下步,猝然一拂袖,怒极冷笑:“好个剑阁弟子、神书之主,我入医这么多年见过千千万狂徒浪士,倒没个能比上你的轻狂分毫!”
林然不语。
“你是江无涯的弟子,他正在化神,众望所归,我不能因你坏了他的声誉,乱了天下人心。”
熙生白深吸一口气:“……我听过你诸事,竟不知如今这局面是否正如你愿,你这样小的年纪,竟能有这般深沉狠断的心肠——先杀妖主、又害明镜,吞了一个洛河神书,还叫谁都动不得你,算得事事分明,到头来,竟然是明镜心软,走都走了,还先退一步不忍心动你,当真好本事。”
“既然不愿说,那也不必说了,我这庙小,处置不得你,便将你禁足在此,来日江剑主赴小瀛洲,将一切如实告知他,由他这个做师父的定夺。”
林然安静听完,慢慢露出一个浅笑。
她没有做任何解释,也不见任何惶恐不安,只是轻声说:“多谢舵主。”
只此一句,再无其他。
熙生白深深望了她一眼,拂袖转身走了。
然后她就被软禁在屋里了。
熙生白是真的生气,除了给她送药的青黛,决不许任何人进来看她,尤其是三山她的熟人,一个都不许。
所以当林然见到邬项英的时候,是很惊讶的。
她正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着,听见院门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青黛来给她送药了,但好半响也没见人进来。
她揉揉眼睛,走到窗边往外看,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瘦高的身形,轮廓削刻,棕褐色的小蛟龙趴在他肩膀,有一种生人勿进的倨傲与冷漠。
“…咦?”
林然真是太惊讶了,才不小心出那一声的,但大概声音里面怀疑的含义太浓了,以至于邬项英抬头看过来时,眼神冷得冻人。
“…”她强作镇定,把窗户推得更开一些,往外看:“邬师兄,你怎么来了,进来坐吧。”
听见她的声音,原本懒懒趴在他肩头的巽蛟瞬间躁动起来,焦躁地爬来爬来,不断甩动尾巴,甚至迫不及待想直接飞过去。
邬项英一只手压住它,没有朝门走去,而是直奔侧窗。
林然看着邬项英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