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怒时,噗嗤一下笑了,“是啊,皇叔才是公主,朕这是天子嫁女儿。”
他走过去,盯着常晴手里的活计一会儿,有些惊异,由衷赞叹道,“缝纫刺绣做的不错。”
常晴提起自己的手艺,自豪道:“这种金丝线的手艺全城独一家,在后宫里的时候,其他嫔妃都特别喜欢,它打眼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表面一旦触到肌肤和其他衣物,会留下金色细闪,看起来很特别。”
留下痕迹?很特别?
纪筝突然想到了什么,“这种织品人多可以实现量产吗,被驱出宫的女子还有谁和你一样的情况,没地方去吗?”
常晴瑟缩了一下轻声道,“有很多姐姐妹妹也是如此……而且她们刺绣的手艺也不差,臣女教一下,她们应该也能做。”
“那就好,朕会下令再传她们入宫,这次不当嫔妃了,就……就以女官地位对待。让她们和你一起织这种衣物,不用担心,场地物料朕都会专门提供。”
纪筝想了想又追加道:“你们只管做,不用担心售卖,量要大,朕按件数付给你们银两。”
给圣上做工还能要银两?!常晴连忙回绝。
纪筝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他的脑海里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若是这刺绣品在京城勾栏瓦舍间大量风靡开来,所有的酒舍青楼女子都穿上它,丝线上的金闪粘在恩客身上……凭借这一点,就很容易将朝堂里装模作样的贪腐者,清廉者划分开来。
况且如果推行得成功,他便拥有了京城里独一条的纺织产业.链,金钱和各种小道消息都会从中而来。
不像是宫里那些虚无的财富,这将是他实实在在把握在手里的资本和资源,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第一股力量。
想推动不争气的主角快些上位,除了日常讥讽暗示,纪筝能做的并不多。帮明辞越筛选好朝臣,准备好经济,也算是做了些实事。
他迫切想将那道自己身后的追光拉到台前,拉到他本该拥有的龙椅之上。
而自己也能快点奔向退休的大别野,成为京城隐形首富!
是报恩,也是自救。
说干就干,纪筝回殿着手拟定圣旨,考虑好地址人选,原料成本,不知道是否心情太激动,接连剧烈咳嗽了几声。
“圣上?”常晴有些担忧地过去给他顺背,那热度烫的她缩了一下,“圣上在发热症了,休息一下,慢慢来吧。”
常晴突然想到能帮他放松下的东西,“圣上要看看臣女新绣的几件成品吗?”
她前些日子已经做好了三五件成品,几件是外氅,几件是里袍。
纪筝先是欣赏地反复翻开,少女心思怀春,虽然织的是男款,却有些绣上了漂亮暧昧的比翼鸟,连理枝的图样。
玄底镶着暗红色的图样。
看着看着纪筝嘴角的笑淡了下去,“这尺寸你取的谁的?”
常晴道:“臣女从浣衣局见了一件玄甲和大氅放在一起,就比着尺寸打了样。”
里袍是少年明辞越的尺寸,是纪筝的尺寸,外氅却是明辞越的尺寸。
“明辞越!”纪筝没抬头,下意识地向殿外唤道,“来试试合不合适!”
“圣上?”常晴犹犹豫豫地开口。
纪筝怔了一下,尴尬一笑,喃喃道:“朕怎么给忘了,皇叔已经被朕给嫁出宫了。”
不在宫里,明辞越不在宫里,宫里却无时不有他留下的气息。
“其实这两件是民间婚典男子惯穿的喜服样式。”
两件拼凑在一起,大小不伦不类,外氅裹在里袍外,像是在紧紧拥抱着它。
暗红色的比翼鸟,连理枝,一下子刺目极了。
喜服,怎么偏生是喜服。
皇叔成亲的那天也会穿……喜服吗?作为天子专程再去赐他件喜服?
纪筝握拳放在口边止了咳嗽,怔怔地望着这几件成衣。
可这不配套的外衣里袍到底该拿给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