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上龙榻?!天底下哪有男人经受得住龙榻的诱惑!
明明应该庆幸,可纪筝心里又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圣上,圣上?”又有脚步声逼近回来,企图掀开他的帘。
纪筝气地腮帮子鼓鼓的,头埋在被子里,胡言一气道:“干什么,又想好来爬床了?朕睡着了听不见!”
“爬床?又有哪家小女不知耻地招惹上圣上了?”一个女声慢慢悠悠,“可哀家听着圣上最近身边也没添新人啊。”
纪筝迟钝半秒,猛然弹坐起,合好衣襟,拉开床帘。
社死现场。
殿内的灯全被点亮,太皇太后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他榻外,李儒海连带着一众延福殿宫人噤声陪笑站在一旁。
“就咱这圣上的脾气,哪家姑娘敢爬床,哀家真要作主给她个封名。”
纪筝哼哼:“祖母……”他低着头看见了属于明辞越的布靴足尖,耳畔烧得如染云霞。
“太皇太后深夜造访乃是有国之重事。”李儒海此刻又立即站队太皇太后,看着眼色插嘴递话道,“圣上还记得璎贵妃已被您关在凤栖台一月有余了吗。”
纪筝精神起来:“你是想说他知错了?”
李儒海一愣,尴尬笑道:“没有,他设法搬来了西漠八部暂代的狼主,黎扬。”
太皇太后瞥着纪筝一脸茫然,知道他长期不理政,叹了一声道:“每年冬至后西漠都照例要进贡三千头羊。这批朝廷照例都是发给西四州的百姓过冬用,今年黎扬以在我大燕的皇家围场合办他们的冬狩节为要求,带着护送队伍守在京城外,拒交贡品,顺带说是思亲,点名要见黎婴。”
变态他哥给变态来寻仇?变态死了。
纪筝一缩头,强撑道:“黎婴嫁朕随朕,他们说见人就见,说要带兵冬狩就来,下次岂不是要直接打入宫把朕和贵妃劫走?”他一拍金玉雕栏的床栏,“朕作主,今年不要他们的贡品了,我大燕朝物产丰硕,这三千头羊从朕账下出,了慰百姓。”
咸鱼小天子为百姓自掏腰包,算是人生高光时刻了,一挥手,大有一种这是朕打下的江山之感。
太皇太后轻笑:“傻了?国库哪有闲钱,那就先从延福殿起搬空吧。”
纪筝蔫了:“哦……”
李儒海还要补道:“老奴的妹妹在肃州,老奴听说今年本就灾年,牧草不足,西四州的牲畜饿死冻死的有不少,恐怕大家都等着这批羊过冬。”
太皇太后颔首:“黎扬不过是想给妹妹出口气,也不会怎么样,圣上委屈配合,多恩爱一下便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话说尽,纪筝根本没有立场拒绝。
他扮演暴君也只是在宫中任性撒火,性子里做不出拿百姓开玩笑的事,更不敢随意改变国政外.交。
纪筝刚想出声应下来,只听太皇太后环顾四周又道:“圣上这屋里侍从们变了好多,看着面生啊,倒是……”她一抬头,眼角皱痕里全是狡黠,“璟王殿下够忠诚,依然在。”
这恐怖的觉察力。
纪筝看着她,胆寒。他可算知道原主眼角小狐狸般的狡媚是何处继承来的了。
“皇叔朕也要带着去。”纪筝眯眼,学着太皇太后的样子,也是轻蔑笑着看向明辞越,话却是说给她的,“还是皇叔服侍朕起夜穿衣最习惯,旁的太监小厮手太粗了。”
“那就回来再给哀家解释你腿上的伤。”她一下拍在天子腿上,拢着披帛头也不回地出了。
*
此事赶得急,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满地霜重,车马便在宫城门口集结出发了。
黎婴一个多月来首次迈出凤栖台的大门,风姿犹盛,毫无憔悴之意。为了做戏彰显宠爱,满皇宫的珠玉金钗都被他占尽便宜,穿戴在了身上,依旧是一红纱罩面,眉眼深邃妖异,一股子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先行上轿子,转身向天子伸了手。
这次纪筝没有再躲,但又感触到一道视线默默追随着他,连忙逃也似地将自己藏入轿内。
只是黎婴刚将他手裹进手心,纪筝便将他手用力反握起来,两人相视一笑,面部表情颇有情投意合举案齐眉之意,手上小学叽般地较着劲,就为了争谁的手放外面。
可是……为何这爱妃手都长得比他大一圈。
纪筝忽地停止了掐架,他侧着头,发现从黎婴那边的窗牖望出去,是明辞越。
一身玄色加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