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拼命地啼哭。
也不是为了悲伤,也不是为了害怕。他只是哭得停不下来,但那已经不是什么坏事情。
眼泪迅速洇透了男人的衣襟。旋覆把脸埋在他热烘烘的胸膛里,整个脑袋被自己的哭声震得嗡嗡响。晕乎乎的,但并不难受。
这是一种奇妙的晕眩症,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从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不知道诱因是什么。也许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也许是无意间的碰触,也许仅仅是那个人站在他面前,这种晕眩症就会时不时地发作。
如温柔涌动的潮水,一阵阵地向他袭来。
那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感觉。
相反地,舒服极了。
就这样,旋覆在那温热浪潮的冲刷下,缓缓地睡着了。
他哭累了。
石代赭安静地抱着他,等了很久,感到他的呼吸愈发平静,气息绵长如同婴儿。
小家伙温顺地靠在他胸膛上,全身无比放松的状态。沉沉的,像是把生命的重量全都交托给他。
石代赭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从小家伙身上传来诱人的香气。是雨后大地青草的芬芳,无比清新,无比洁净。其中混杂着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奶香,像下过雨后跑到草地上来玩耍的小婴儿。
真奇怪。明明是他最馋的零嘴儿,他却不像以前那样,满脑子都是生吞下肚的低级欲*望了。
他觉得光是这样抱着,让小家伙在他怀里睡着,就已经足够满足。不需要更多了。
“……”石代赭长长叹出一口气。那不是惆怅的叹息,是满足的低吟。
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沦陷,并且甘之如饴。
更让他快乐的是,他终于找到证据,证明小家伙也是喜欢他的。
刚才那个举动,当然可以解释为生理本能。连旋覆自己都说,是因为住宿舍身边一直有人,是压抑了太久所以一不小心。
可是石代赭并不傻。
他是活了千年的大妖怪,他早该意识到的。他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太小心翼翼太害怕失去,以至于不敢确定旋覆对自己的感情。
而如今,旋覆已经用眼神,用动作,用一次又一次的情不自禁,证实了——
那是爱情。
那不是崇拜不是依赖更不是恐惧,那是憧憬,是迷恋,是混杂着情*欲与渴望,让人光是想起就甜到了心尖的爱情。
他们两个,都情窦初开,彼此心许。
他们是相爱的。
……
那么下一步,就该是让小家伙自己意识到这一点。
石代赭勾起嘴角,眼底晕开一抹温柔。
他把小家伙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动作很小心,因此旋覆并没有醒来。
旋覆毕竟拼命练习了十几天,身体已经极度劳累,再加上刚才的精神刺激,此时的他可以说是身心俱疲,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石代赭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正要起身离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来电提示的头像是个兔子。
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朝阳台上走,还顺手把宿舍的灯给关了。
“喂?”他轻轻带上了阳台门,避免自己接电话的声音吵醒旋覆。
“人呢?”卯木的声线一如既往地轻佻,“这就回去啦?”
“还没。”石代赭压低声音,“在旋覆宿舍。”
“哦……”
石代赭随口问了句:“眠眠在你那儿?”
“嗯。”
电话的另一头,总裁办公室里,卯木坐在沙发上,把玩着膝上美少年的发丝。
眠眠抱着他的树干抱枕,已经枕着男人的腿睡着了。
办公室里空调开得有点冷,卯木摸了摸眠眠的后背,感觉凉凉的,就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随手盖在眠眠背上。
“最后问你一次。”兔儿爷从沙发边茶几上拿了打火机,啪地点了根烟。他深吸一口,吐出个漂亮的烟圈,眼里略有倦意,“你真舍得让旋覆出道?”
石代赭笑了:“事到如今还要问这个?”
兔儿爷点点头:“行。那你就把手上那篇连载给删了。”
石代赭一愣。
兔儿爷道:“就你最近疯狂更新,一天更两三万的那本。”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果断,甚至有些残酷,“删了。”
“为什么?”
“那本书的主角,写的是旋覆吧?”兔儿爷淡淡道,“我看到你们俩的钥匙串儿了。挂羊毛毡的那个。”
石代赭心里一沉。确实,他不久前才在书中写过,主角之一想把自己家的钥匙给另外一个主角,让他自己回家。
他已经很克制,避免把主角写成旋覆的样子了,可是写作是心灵的窗户。在现实里很多无法说出口的话,无法做成的事,作家总会情不自禁地放到作品里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