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
唇齿间弥漫着清凉的木松芬芳,是他惯用的味道,就在我不知所措时,他却慢慢离开了,颊侧微微泛红:“阿梨,于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待到今年春猎我夺得魁首,便向陛下亲自禀明,你看可好?”
春秋两猎是大燕的传统习俗,其间表现最优异的勇士便可向帝王讨得一个封赏,李恪是想趁这个机会讨要我么?
但是……季桓又怎么会放过呢?他那样恨我,恨我的家族,我最好的结局便是伤死宫中,如此,就不会牵连任何人了。
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嗓音有些哽咽干哑:“李恪,时辰快到了,我们去上官府吧。”
他默然良久,道:“还有两刻钟,你再休息会儿,多吃一些。”
……
李恪的私宅距上官府并不远,我换好了禁军统一的着装,随他一同前去。
待走近时才看清府外果然是层层重兵围守,据说没有季桓的金令,谁都不给进。
李恪原本也是不能进去的,但他曾于常副统领有恩,好不容易行了个方便,千叮咛万嘱咐半个时辰内必须出来。
我自然连声应是,半遮半掩下进了府内,却发现整个府邸空荡荡一片,以前那些名贵的花草树木,精美的亭台楼榭,全都摧毁得一丝不剩,就连那片梨园也被砍了个干净。
如此……残破不堪的景象。
李恪担忧地望着我,我却无力地摆摆手,转身直奔后院而去。
后院院门紧闭,我试着敲了敲门,好半晌后终于有了点动静,木门拉开一条缝隙,现出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小少年。
他黑溜的眸子盯着我看了许久,才试探着轻喊道:“阿……姐?”
我几乎是瞬间红了眼:“博儿。”
五年未见,竟长得这么高了。
博儿显然高兴极了,顿时喜笑颜开,抻着小脑袋往里喊道:“娘亲,哥哥,阿姐回来了!”
吓得我连忙捂住他口鼻:“博儿,阿姐是偷溜进来的,咱们小声点儿。”
他连连点头,小手抱着我的胳膊便往里拖,一点儿也不生分。
娘亲和霖儿早已闻声而出,见到我时皆是一脸不敢置信,随即径直奔过来抱住了我,娘亲更是泪眼涟涟,捏着我的手道:“梨儿,你怎么瘦成了这幅模样,是不是在宫里受欺负了?你爹爹这些天总是担心你,他最放心不下你了……”
“是啊阿姐,爹爹最近日日念叨你,就怕你在宫里受委屈,对了,你今日是如何进来的,外头那些禁军说无圣令任何人不出入府邸,是陛下允准你来探望我们的么?”
霖儿眼里升起一丝希望,他大概以为季桓因顾念与我以往的情分而手下留情吧,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是我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娘亲,我想见爹爹……”
我可能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看到这样父亲,鬓发皆白,奄奄一息,再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听娘亲说这几天方太医奉命替父亲诊治,日日都会为父亲看病开方子,用人参莲芝等珍贵的药材吊着,父亲的情况才好转一些。
还有管家爷爷,我今日方知道,管家爷爷竟是被安阳侯活活打死的!
他们怎能对一个老人下此狠手!
“梨儿?”父亲似乎醒了,微微睁开双眼,歪头看向床边的我。
我不由挨得更拢些,憋着嗓子软软喊道:“爹爹。”
父亲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半刻,只缓缓道:“瘦了。”
我扯着笑脸,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让爹爹听出嗓子的异样:“梨儿是担心爹爹才变瘦的。”
父亲转过头,浑浊的瞳眸里是看透一切的清明:“你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爹爹大抵都能猜到,陛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时默然,其实父亲早在当年与姑母争吵之时就已经料到了我今日的下场吧,父亲素来明睿,即便眼下重病在床,也是休想糊弄过他的。
“梨儿,答应爹爹,别惦记着他了,找机会出宫,好好活下去,你还年轻,一辈子还长……”
父亲边说我边点头附和:“爹爹放心,梨儿已经不喜欢他了,梨儿就想要爹爹也活着。”
可父亲目光却无比平淡:“一生潇洒,何必苟活,生死由命吧。”
“爹爹……”
父亲侧过身,从枕下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