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之人成长的机会。”
吕易简听在心里,觉得还算堪用,又问道:“还有呢?”
吕恭毕张了张嘴,踟蹰着说道:“父亲,父亲的深意,儿子明白,却说要儿子来解读,又觉力所不逮。”
吕易简将金剪刀放在丫头奉着的托盘内,又取了抹布擦手,说道:“可见你也不过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吕恭毕只得作揖道:“还请父亲明示。”
吕易简正欲说话,却听管事来禀,说道:“官人,陛下急诏。”登时没了二话,更换朝服往宫内赶,乃至崇政殿,果然聚了那一帮旧人,倏忽又见丹墀之上,金交椅那座大屏风后有一道人影微微一动,已猜出了是何人。
但听金交椅上端坐的小天子那稚嫩又故作深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他说道:“范官人自辨的表书到了,诸位官人,且都看看吧。”
话音落后大约一两句话的功夫,便有内侍官,呈着书信请诸位宰辅一一过目。
赵臻的眼珠子溜了溜,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觉半回望了一眼,说道:“范官人自辨,道西夏来信,内容狂悖自大,兼有侮辱皇廷之言语,绝不能使朕受辱,故而他并没有将信笺上奏朝廷,而是当场撕毁,是为了表明不予妥协的立场,并派特使前往兴州宣威。
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维护国威,为了维护朕的颜面。”
宋贤将范忠彦的表书一合,作揖道:“陛下!”他又顿了一顿,说道:“为人臣子与外邦交接,何人不是以国威为重,以陛下的颜面为重。范忠彦独断独行,目无尊上,藐视中央政权,实乃对国家之威严,陛下之颜面最大的不敬,倘若轻饶,往后众人皆要效仿,皇廷岂不形同虚设,后果不堪设想,陛下,千万要三思。”
赵臻张了张嘴,道:“那也不至于……”
却听宋贤又道:“陛下!”他的双手打着颤,眼含泪光,恳切道:“陛下,万不可以一时之仁,豢养此等祸害,天子皇威断不能儿戏……”
他的话还未说完,杜行高喊了一声:“陛下!”生生将宋贤打断,他半句话噎在后头,身子都随着摆了一摆。
杜行阔步直上,作揖道:“陛下,朝廷不可没有范忠彦!他乃宁鸣而生,不默而死的高洁君子,德才兼备又忠君爱民,他亲自训练军队,修整军纪,知人善任,擢拔无数英才,他扼守延州初期,他的长子范春仁冒着西夏军随时随地袭击的威胁,抢修城垒,日夜不辍,只花费了七天时间。使元皞再无机可趁!”
宋贤正欲反驳,杜行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道:“还有那清涧城,钟世衡曾数次上书恳请修建宽州遗址,均被某些肱股之臣所谓劳民伤财,无用之论驳回,也是范大人力派众议,坚持直谏!”
提到此事,宋贤登时气地面红筋浮,他张嘴又要辩解,杜行又轻喝道:“陛下,范官人,此番确实有错,却也未到罪无可恕的地步!眼下西夏未定,辽国蠢蠢欲动。这样的君子,不可使他寒心啊陛下!”说罢,咚一声跪下,叩拜不起。又有数名官员极力附和。
宋贤见局面一边偏倒,不觉有些慌张,忙道:“依杜枢密使所言,即便是杀人放火,做有悖道义,目无王法之事,也可看在旧日的功绩上,说免就免了。”
杜行并不理会他,对金交椅上的天子又道:“陛下,范忠彦有罪,罪不至死!”
宋贤大怒,又与杜行争辩。苏长春等人据理力争,宋贤一派不依不饶,一时闹闹穣穣,人声鼎沸。
赵臻听得头脑发昏,只得喝令停止,崇政殿花了半日功夫才恢复安静,赵臻嗟叹了一声,他十分矛盾,既舍不得狠罚范忠彦,又确实并不能开此先例,遂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吕易简,说道:“吕公以为如何?”
杜行等人俱是心内一颤,宋贤等人则微露喜悦之色,众人一时,将目光皆射了过去。
但听吕易简缓缓道:“臣认为,范忠彦忠君爱国,纵然有错,略加惩戒便是了。”他又笑了一声,说道:“不至于。”
宋贤惊呆,他支支吾吾了半日,竟不能言语。
赵臻拍着金交椅道:“好,丹书敕令,范忠彦擅作主张与叛军私交,朕姑念他一心为国,且将他暂贬为耀州知州。至于延州,由夏松大官人来驻守。”
赵臻又听宋贤喊陛下二字,只觉头皮发麻,顿时紧蹙起双眉。
吕易简笑道:“宋公,古语有云,水溢则满,月盈则亏。焉知,凡事皆需审时度势,见好就收才可。”
宋贤空张着嘴,直瞪瞪瞅着吕易简,一根指头微微打着颤指向他,忽听丹墀之上,天子朗声道:“朕本以为,宋公是用旧了的老臣,沉稳持重,眼下看来,不如退居到扬州颐养天年吧。”又站起了身,说道:“晡时将至,还请诸位大臣,去御厨用过晡食再回。”
说罢,断然不理会宋贤的求告,径自离去。
素日与宋贤不睦的,听了这个消息,皆是冷笑不已,重臣三三俩俩散去,宋贤紧追上吕易简,问道:“吕公,吕公,这不该啊,是您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