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又上前一步,仰望着富良弼,说道:“从他们开条件,到我们开条件给他们选,这难道还不够?”
富良弼从书架中抽出另一本书,又将忆之道:“我此番出使辽国,倒看清了一些局势。”
忆之问道:“什么局势?”
富良弼问道:“辽国将有内祸。”
忆之问道:“这从何说来。”
富良弼道:“如果我没猜错,耶律崇元有篡位之心。”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所幸宋廷里,多的是唯利字当头,难辨忠奸之臣。还有些胆小如鼠,唯恐引火烧身但求自保,但到底,没有大奸大恶之人祸乱朝纲。”
忆之想到吕易简,并未答应。
富良弼明白她的心思,对忆之道:“我心中的恨,不比你少。不过,在这件事上,他以国威为重,又极力举荐我出使辽国,到底维护了你。”
忆之讪了半日,又听富良弼问道:“元皞还是没有消息。”
她不觉蹙眉,愁颦道:“或许我高估了自己。”
一时垂下眼,神色怅怅,忽见衍文袁身边的小内监东张西望,往藏书阁里飞走,忙提音儿喊他。
小内监听见了声儿,更加快了脚步,朝忆之小跑了过去,又说道:“公主殿下,富官人,不好了,前线来报,西夏叛军贼首率军攻打渭州,原本渭州能够抵御,故而夏安抚使命四路按兵不动,韩副使违抗夏安抚使命令,派兵冒进驰援,想要围歼西夏军,却不知为何,天空蓦然黑风大作,大涨西夏军气焰,宋军两路一共近两万兵力,两百多名将军,全军覆没。”
二人一听,霎时变了脸色,忆之只觉好似无数触角密密麻麻爬上肩脊,钻入胸膛,五内刺痒无比。富良弼对忆之道:“他这是在示威啊!”
他见她恍恍惚惚,半日缓不过神来,又问道:“此人杀伐决断,手段狠辣,你可有把握驾驭他!”
忆之呆了半日,疑惑地啊了一声,她并不是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并不能给他肯定的答复。
富良弼又朝小内监看了一眼,将心思按下不表。
小内监道:“陛下急召宰辅在崇政殿会议,还请公主与富大人同去。”
二人会意,连忙动身,乃至崇政殿,但见盛鸿怒不可遏,正在直谏,他说道:“韩玉祁狂悖好战,违背军令贪功冒进,白白多折损了一万精兵,更有王贵,任富等煊赫彪炳之骁勇将帅,陛下,黄口小儿到底是不堪用的啊!”
杜行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啊,那韩玉祁才多大,自然比不得盛大官人沉稳持重,我看着泾原路,还是盛大官人去扼守更好!”
盛鸿气地浑身打颤,一根指头指向杜行,双眼瞪若铜铃,千言万语团在喉头,只剩一个,你,你,你。
杜行继续说道:“分明是任富打了几场胜仗,自诩了不得了,韩玉祁再三叮嘱择机而战,配合渭州防守,待西夏军攻城疲惫,精力消耗之际再行包抄之势,不可过早……”
盛鸿断喝道:“如今全军覆没,死无对证!”又哼了一声,说道:“难道仅凭他一面之词?”
苏长春道:“盛大官人,韩玉祁既然上书请罪,愿意一力承担全部责任,又何必开脱!”
盛杜冷笑道:“哼哼,焉知这上书请罪不是拐着弯为自己开脱呢!”
却听新晋参知政事宋贤道:“陛下,元皞秉性阴邪,手段诡谲,难以常理揣测,渭州定川寨大败,渭州知州,安抚副使韩玉祁责不旁贷,却还有一人,也难辞其咎!”
众人一时将目光都投了过去。只见宋贤正气凛然,声若洪钟,说道:“陛下,微臣要弹劾延州知州兼鄜延路副使范忠彦,私下与元皞通信,并当着使臣撕毁了来信,等同于通敌叛国!”
杜行忙道:“陛下!范忠彦奉皇命,替宋廷招降元皞,范忠彦自扼守延州,练兵强军,陆续收复金明寨、塞门寨等,又修营筑寨,鄜延路沿边防线得到加强,西夏军毫无漏洞可寻。陕西一带,就有歌谣唱道:“军中有一韩,西夏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夏闻之惊破胆!”,陛下,范忠彦如此忠贞坚毅,通敌叛国这罪名简直无中生有,欲加之罪!”
赵臻端坐丹墀之下,垂目沉思了片刻,蓦然向忆之问道:“皇姐,范忠彦是临淄公名义上的门生,又是至交好友,你当十分了解他,你以为呢?”
众人霎时将目光投在了忆之的身上,忆之对上了吕易简的目光,又见她的舅父朝自己暗暗摇头——她明白他的深意,此事关乎朝政,有刘太后协理前朝朝政在先,本朝垂帘听政在后,这群老臣对于女人干政,断断无法容忍,无论今日说好说不好,终难逃事后弹劾。
她将视线移向赵臻,勾了勾嘴角,笑道:“忆之哪里懂什么朝政,只知道范叔父是忆之生平见过,最刚正不阿的一位。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全凭他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来维持本心。他与刘屏将军,从前的王相公,在我心目中,都是与父亲一样的存在。”
赵臻望着忆之,只觉她异常脆弱,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