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使家宅肃清,一生一世一双人。还请夫子念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收下此卷,给小二一个机会,小二一定竭力展现,直到夫子满意为止。”
晏纾听了这一番话,心里已经软了几分,又见街上人来人往,投过来的目光愈发多了,不愿与他多加纠缠,只得摆了摆手,让晏荣收下,一时放下车帘,仍觉馀意纠缠,想到此人交际甚广,诱惑甚多,难保他能坚守一心,夫妻过日子,总会有口舌,忆之又是这等不服输的秉性,只怕他日,硬碰硬起来,将无地容身,这也是他的顾虑之一。
却没料想到,这文延博肯当街做如此保证,可见其决心。不由对他刮目相看,遂厌恶之情酌量减了几分。
车毂粼粼再次启程,不多时便抵达晏府,晏纾下了马车,一路信步回至房中更衣,哪知苏氏与姜妈妈出了门,房内空空荡荡,只得唤晏荣进来服侍,待脱下官服,换上常服,又往清明院去。
达至清明院,他踩着石头砌成的甬道,不觉想起富良弼进院不久,曾见梨花初来,一时兴起作了首词,他读后评价为有形无神,只是一味堆砌前人的字眼。却不成想这一句,直叫富良弼入了魔,索性茶不思饭不想,挖心搜胆地耳不旁听,目不别视,守在梨花树下,眼见花开花落,终于精血诚聚,得来一首,兴冲冲拿来给他看。哪知在这石子甬道上滑了一跤,摔破了下颌,肉里见骨,鲜血哗哗直涌出来,唬地苏氏几乎晕过去,还是自己亲手为他止血包扎。
晏纾呆了半日,又往书房走去,来至书案边,唤晏荣取纸研墨,待他铺陈毕,遂撩起长袖在笔架上选笔,一时看见了富良弼十八岁时,用攒了两年卖字的钱,为自己买下的鹿毫笔,不觉扶着椅凭坐下,又呆上了半日。
忽听屋外忆之求见,本不愿见,却想起近日,苏氏总说她呆呆懒懒,不免有些担忧,到底还是让她进来,不一会儿,忆之往屋中来,晏纾见她几日的光景,竟瘦了一大圈,双眼发滞,当真一副呆相,全然无平日巧笑倩兮的灵动模样,霎时一惊,暗自掂掇道,她与良弼两兄妹的感情是好,正因不曾生出旁的什么,我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会子不许她与他再来往,断然不能使她如此。
又细细想来,她素日是个懂事省心的孩子,养到这样大,花费在她身上的心思,近乎没有院里几位的一半。却时常能道出一番言论,无人不赞性灵通透,百个不及她一个。她最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呀。又何时这般不能自持过?
晏纾想到此处,手掌重重按在腿上,不禁问道:“你,你喜欢那文延博?”
忆之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踌躇之际,她的父亲反而先将话儿说出,不觉心生退意,又强打起精神,说道:“我,我喜欢他。”
晏纾圆瞪起双眼,一时又惊又叹,只恨自己平日疏于管教,任她自由出入,才闹到这幅田地,徒增悲伤,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忆之呆了半日,这才红着眼笑道:“应该是从前岁在睢阳书院晒书那一日起,我就总是不由自主地去留意他,只是那时候还糊涂,又以为自己一定是要嫁给良弼哥哥的,也不曾多想。如今才越发明白过来。”
晏纾只得说道:“那你这会子,又想同我说什么。”
忆之怔了半日,讪笑道:“女儿没想说什么,只是,父亲错怪文二哥哥,女儿如果不替他辨一辨,心里有愧。”
晏纾瞅着三魂少了七魂半的忆之,又是气馁又是气愤,只能按下情绪,说道:“你说吧。”
忆之垂目想了想,说道:“文二哥哥他很好,对我很好,对几位哥哥也很好,且他是真心实意,并不藏奸。”
晏纾又等了半日,见她只是两眼直直,不再说话,不觉纳罕道:“这就是你为他辩解的话?”
忆之点了点头。
晏纾右手往前一摆,说道:“不该啊,不该啊,平日里,你就是回护院里的小猫小狗,话都要比这时候多!”
忆之呆了半日,满眼噙着泪花,哭着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真的很好。”
晏纾不住摇头,说道:“忆之,你是怎么了?”话音刚落,忽见姜妈妈直愣愣闯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见了忆之在场,忙稳了稳,笑道:“大姑娘也在啊,厨房刚熬了一锅鱼汤,姑娘这会子该饿了吧。”说着,又去叫杏儿,说道:“快带姑娘去吃鱼,喝汤。”
杏儿被姜妈妈催促着,满眼疑惑,一面去扶忆之,一面咕哝道:“我方才从后厨回来,冷锅冷灶的,这会子哪里来的浓汤?”
姜妈妈狠狠看了她一眼,吓地她连忙扶着忆之出去。
姜妈妈又等了半日,见主仆二人出了院子,这才上前低声道:“官人,夫人晕过去了。”
晏纾陡然站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妈妈犹豫了片刻,只得说道:“夫人,夫人见大姑娘成日呆呆的,不知听了谁的谗言,说姑娘可能冲撞了什么,去卜上一卦,化解化解就妥了……”说着,又直瞪瞪瞅着晏纾,欲言又止。
晏纾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