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亭台花谢,白玉台阶一直从大门延伸到最深处,内院里一处微光点点,绣着朵朵祥云的帐幔下,宽大的拔步床吱吱呀呀的响。
风起绡动,祥云缥缈,如梦如幻。
木床停了声响。
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句,“你早些休息。”
一节藕臂探了出来,“太子爷,就不再多陪陪奴家吗?”
正在穿衣的太子抬了头。这位白面书生模样的太子爷,正是中宫所处的嫡子,靳辰宇。
靳辰宇面前的女子声线娇软,白嫩的肌肤上尽是青紫的痕迹。素手轻台,将雕着镂空祥云的罩子轻罩在床边的夜明珠上,罩上雕工极其细腻,顿时房内尽是祥云朵朵,每一朵各不相同。女子赤足踩在地上,步步如同踏至云端。
靳辰宇见了此景,朗声笑道:“你这主意可是稀奇。”
“太子爷过奖,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小把戏罢了,当不起太子爷的称赞。”
“行了,你好生休息,本宫还有事。”
“是,恭送太子爷。”
与太子郎情妾意的这位,正是太子侧妃,安轻云。
安轻云眼看着太子走远,回身毫不留情的砸碎了夜明珠上雕着祥云的灯罩。
“连人都留不住,我还要你何用?”
太子一向看重名声,平日里极少留在侧妃妾室的房里。她安轻云不过一个小安府的女儿,怎能比得过人家?
靳辰宇没去太子妃的房里,抬脚去了书房。
“太子爷,太子妃那边……”
“随她去吧。”
“是。”
丞相府的嫡女,靳辰宇揉了揉眉心,若不是为了拉拢丞相大人,他何至于娶一个无颜之女?如今娶回了东宫,哪怕他实在对那个女人喜欢不起来,也是要给足了她太子妃的面子。
侍卫把靳辰宇的话传给了等着消息的小丫鬟。
小丫鬟道了谢,小跑着回了太子妃的宫里。
“太子妃,太子爷今夜歇在书房里。”
“知道了。”
花倾城转头跟她的奶嬷嬷笑:“嬷嬷你瞧,我说他不会来的吧。”
花嬷嬷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家小姐幼时跌下假山,脸上带了疤,丞相府的千金,怎能困在这深宫之中,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都怪她当年没看顾好自家小姐。
花倾城听了花嬷嬷的叹气声,还是没心没肺的笑:“嬷嬷可千万不要自责,若不是这疤,我怎能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嬷嬷宽心吧,这疤痕可是不知救了我几条命呢。”
谁家没本难念的经呢?
花嬷嬷服侍花倾城洁面,漱口,最后不知是第几次说道:“若是能寻到那神医青竹……”
“嬷嬷可千万不要说这话,若是神医好寻,九王爷何故一直安坐于轮椅之上?”
“是奴婢失言了。”
花倾城笑了笑,只是笑里难免多了几分惨淡,“我不过是个深闺女子,到底活不出她的样子。”
花嬷嬷心知自家小姐说的是谁,那时小姐婚事刚定,小姐心里烦闷,外出游玩险遭山贼。惊险之时,红衣似火的姑娘从天而降。
真真正正的一身红衣倾天下。
这世间,怕是当年的苏便嬛,都活不出那么张扬的样子。
想到了苏便嬛,花嬷嬷又叹了口气,可惜了当初年少鲜活的苏家嫡女,竟落了个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的下场。
“太子妃,早些歇着吧。”
花倾城点了点头,“嬷嬷也早些歇息。”
花嬷嬷俯下身子:“太子妃,奴婢夜里给您守着吧。”
“怎么?”
“当年苏家那一位,府里也有个小安府的妾。”
花倾城瞳孔微缩背上突的浮起一层冷汗。
“太子妃歇着吧,奴婢给您守着。”
花倾城慢慢的躺了下去,手中的丝衾被抓的死紧。
京城人尽皆知,苏便嬛死的蹊跷。可最多不过只道一句,可惜。
小安府出来的妾室,手段可见一斑,更何况府里这位,是莫府那位姨娘的亲侄女儿。
嫡亲的侄女儿,又能是什么好东西?自从嫁到这东宫里,安轻云的手段她见多了。
若不是因她爹爹是丞相,太子为了那至高的位置还需要她爹爹,她怕是早就被休了!
花倾城思绪纷飞,彻夜无眠。
寻花楼里,温白正肆无忌惮的跟眼前的姑娘谈笑。
“在下非墨。敢问姑娘芳名?”
“奴家莺歌,见过非墨公子。”
“莺歌,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蝶舞莺歌,景色秾丽,姑娘果然人如此名。”温白折扇一合,扇尾轻佻的抬起莺歌的下巴,附耳道:“明艳的让人忍不住想去采摘。”
莺歌混迹在这片花柳巷子里,也不是什么花魁,接的客大多数只是些跟着主子前来寻欢作乐的下人,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