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厉鸢, 她穿过四个世界, 遇到过四个男人, 最害怕的是哪个？
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第个世界的男主, 元衡。
但也算不上是“害怕”, 更准确地说是“畏”。
是面对兄长的那种敬畏。
毕竟她第次穿越, 面对陌生的世界接触得最多的人就是元衡。
是他教会了她怎么运气，是他带着她步步走出仙门, 是他每次试炼都挡在她的身前, 也是他肯为了救自己付出神魂。
不似后面几世的“厚脸皮”, 她第次抛弃元衡时的愧疚以及紧张是最真实的。
所以她才每次和小凤说话的时候刻意避开他的名字。
但是她千想万想, 没有想到元衡会到这个世界来。
在看到元衡的那瞬间，往日无数的回忆像是洪水般涌来, 然而再见时的震惊、尴尬、无措以及窜上鼻腔的酸涩又像是裹挟在洪水里的巨石, 猛地冲她的头上砸来。
她口气没上来，猛地向后栽去。
在混沌和白茫茫之间，冷冽的声音直劈入脑海：
“厉鸢！”
厉鸢感觉额上凉，猛地睁开眼。
元衡边扶住她，边皱着眉。见她醒来瞬间站起身, 垂下眸子, 深沉地看着她。
——以前他们就是这样, 只要厉鸢犯了错, 都不用元衡质问，只需要冷冷地看上她这么眼，她就乖乖地和盘托出。
此时被他这么看着,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衡、衡哥……你怎么来了？”
元衡突然被她这声“衡哥”弄得慌神。
厉鸢的手还放在宁逐的胸膛上，她此时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边又急得脑门子发汗。
会看看宁逐，会又看看元衡，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
元衡看她此时此刻还在挂心那个小子，眉目间的柔情猛然冷，他长袖挥，清风自动将厉鸢从宁逐身边扶了起来：
“你放心，那小子死不了。”
厉鸢猛地松了口气，待察觉元衡的眼神又冷下来，她硬生生地把这口气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站直了：
“衡、衡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元衡负手而立，脚下的冰霜几乎延伸到了厉鸢的脚底——那是仙力外泄的结果。
足以可见他的情绪波动有多么剧烈。
元衡道：“昨日。”
“昨日？”
厉鸢的眼皮抽，昨天就到了？
她不由得斜眼看向小凤。
小凤看天看地，背着双翅走来走去，就是不看厉鸢。
“你别看它。这次它也帮不了你。”
厉鸢猛地回过头，冷汗直接从额角滑下。
元衡看着她，微微眯眼，威压就像是冰凌样射过来。
他道：“我问，你答。”
厉鸢的喉咙动：“好……”
元衡顿了下：“林广元死后，你当年……是否已经……”
林广元就是厉鸢在那个世界的姘头。
他抿了下唇，厉鸢马上接上：
“我当年确实是神魂俱灭，死于妖兽之口。”
元衡怔，沉默了下再问：
“那你可是寻到了起死回生之法，重新投生在这个世界？”
厉鸢愣，系统的事情她当然不能暴露，于是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睁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元衡又问：“你为何又退了他的婚？”
厉鸢道：“他……从小不能聚气，我就嫌弃他。”
她越说越小声，生怕自己的话触动了元衡的神经，想起以前她当年逃婚的事。
然而此事不是不提就能忘的，元衡看着她的脸，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厉鸢手足无措，已经快要把头埋进了胸膛里。小凤同情地碰了碰她的脚。
过了很久，元衡的声音有些沙哑：“然后你又重新爱上了他？”
厉鸢后脑勺麻，猛地抬起头就想反驳。
然而在张口的瞬间，她却猛地想起了自己的人设，不由得滞住了。
如果此时她面对的是宁逐，她能瞬间落泪，说些花言巧语敷衍他。
如果此时她面对的是楚随之，她会怒目相向，据理力争。
但是元衡不样。
她不想在他面前撒谎。
半晌，咬牙道：“衡哥，我有苦衷……”
元衡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看到她的躲闪，看到她的纠结。
虽然两人已经两百多年未见，虽然她的性格已经变了很多，但是元衡还是能眼就看出她的情绪。
他缓缓站起来，轻声道：
“有你这句话就够。厉鸢，只要我在天就是你的师兄，这次我还是做你的主。”
厉鸢懵，微微抬眼，前方已经没了元衡的身影，她心骤然空，猛地向前跑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