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拿起那封奏章,逐字逐句地看下去,再看到夸赞苏沐春“刚正不阿,受百姓尊重”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父皇,这是谁写的呀,怎么上头,参孩儿呢?”其实这也是明知故问,毕竟下头明明白白的写着“章程武”三个大字。
明武帝笑道:“章卿,你说吧。”
章纳言作揖行礼:“福王殿下两日前,掳一民间医者入王府,至今未曾放出,臣查得此人曾数次因容貌姣好而受难,被诬,福王当街掳掠其人,恐怕不妥。不但有损福王殿下的名誉,更有损皇室威严。”
其实,章程武在弹劾昭庆当街强抢民男这件事之前,还是好好的调查过苏沐春的背景的,他原本是准备联合其他几位言官一起联名上书,奈何这些言官一个个都不肯开口。
毕竟,他们当初也曾劝阻过明武帝封公主为王的事情,但是还是奈何不住明武帝爱女心切,自此,这些言官大多数也知道了在昭庆头上动土,大约是吃不到什么好果子的。
这次昭庆做下这种事情,只不过是个貌美的民间大夫,即使他受百姓尊重,但是为了这么个人,被明武帝千娇万宠,捧在手心里的昭庆记恨上,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不但不和章程武一起联名,甚至还反过来劝阻这个同僚,不要多管闲事。
章程武那是出了名的牛心拐孤,别人越是劝,他越是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上头感。
“你说苏沐春啊?”昭庆歪头,笑意盈盈,“我前几日身子不适,苏医又曾为我母后诊治,医术颇高,为人又信得过。我派人去找,却见他有意前往江南游学,情急之下,就只好用强硬些的手段请他入府为我诊治……章纳言,我已向苏医道过歉,奉为上宾,暂时安排他住在西厢房,若是不信,我今日将苏医也请来了,你问他便是。”
章纳言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在奏章上尤其提到过这个苏沐春是个刚正不阿之人,若是昭庆公主真的只是以强硬一些的手段把人请进府中诊治病痛,那他这个奏章自然是“无中生有,污蔑亲王”。
苏沐春进来,看了看上头昭庆抱着明武帝的胳膊,活像个仗势欺人的狗腿子,下头的言官脸上都沁出了冷汗,却倔强着身子不肯下跪请饶。
苏沐春:……
这个狐狸又要干什么?
“苏医,可如朕这孩儿所说,她是为了治病才请你入府的?”明武帝问道。
苏沐春伏地行礼:“恰如福王殿下所说,草民这几日暂住在王府西厢房之中,殿下将草民奉若上宾,草民不胜感激。”
明武帝将目光落在了章程武的身上。
后者屈膝下跪:“臣、臣未曾调查清楚,便上书弹劾福王,实属失察之罪,还请陛下降罪。”
明武帝笑道:“哎呀,这事哪能怪章卿呢,是朕这个傻孩儿做事太过张扬的缘故,章卿不畏权势,直言进谏,那是该赏的——这是这弹劾进谏一事,还是要多多留个心眼才是。”他那个宝贝女儿是个滑不丢手的狐狸,有时候他自个都头疼,她不让你查到,你自然是查不到,这怪不得你。
“朕,很看好你直言进谏,忠心皇室,这番大无畏的精神,而且这弹劾奏章文采斐然,是个可塑之才。这次你冤枉了庆儿,向她道个歉便是,朕的朝廷,仰仗的,不就是章卿这样敢于直言进谏,心如赤子的臣子吗?”明武帝走下去,扶起跪在地上的章程武,满脸带着笑。
这一刻,昭庆和苏沐春的心理活动到是前所未有的心有灵犀连点都不用点了。
——呸,老狐狸。
虽然心里在骂老狐狸,但是昭庆脸上还是堆着笑:“这件事情,还是孩儿处理不当,自然但不得章大人的道歉,”她福身道,“还请父皇,莫要嘲笑庆儿处事毛躁了。”
明武帝满意的捋了捋胡子。
一边的章程武感动得热泪盈眶。
昭庆:……
唉,老狐狸,真会因地制宜,一石多鸟。
自古以来,这些言官、史官都是最有骨气和脊梁的人,父皇是要趁这个机会,鼓励朝中众臣勇于进谏。并且,收拾一波言官之中可能的尸位素餐之人,换上一批胆肥心大,一腔热血的儒士。同时,也借着言官夸赞苏沐春“刚正不阿”的档口,把将来可能出现剑指中宫,给郭后泼脏水的可能给掐死。
高、实在是高。
像是接收到女儿的死亡凝视,明武帝回头,对着女儿得意一笑。
——他这一堆儿女中,他最看好昭庆,可惜却是个女儿身。不然,他哪用头疼立储的事情。
看到父女二人互动的苏沐春:……
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昭庆:来不及了,就地躺平吧,毕竟你连我最大的秘密都知道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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