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把人带回了家,她连客套都顾不上,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林远想跟着走,被她再一次用母亲的身份威胁住。
睁眼醒来,已经被锁在了房里。
楼下传来两阵声音,是吕淮和董兰的。
他听不清说了什么,但不会意外,是要彻底赶他走。
楼上响起重物撞击的声音,像是有人癫狂地正把家拆了一样,女人笑着看着面前的人:“我是他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有着谁也割舍不掉的血缘关系的人,他喜欢你,但是我不喜欢,所以,你以后不要来了好吗?”
等人离开,她上楼去看那只发狂的野兽。
“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里头混乱的声音一瞬间归为平息,砰一声,像是有人用力跪在了地上。
“我求你。”
她狠下心:“你们这种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妈是过来人,我这种失败的婚姻还不够让你清醒吗!我知道你现在喜欢他,但是以后呢,你会喜欢一辈子吗!所以,听妈的话,现在直接断了,这样对谁都好!只要你分手,以后不管你想不想结婚,妈都不会再管你。”
碰。
有人用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我这辈子就要他!”
碰。
“你不信没有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
碰。
三下。
“所以妈,算我求你。”
她喉咙里卡了东西,一时说出的话又干又哑:“林远,你是不是想看你妈我去死?”
屋里却突然没有了声音,她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出口叫他:“小远?”
没有人回应。
想到刚才里头人那三次重重的磕头声,心下一慌,哆嗦着拿钥匙打开门,屋里却什么人也没有。
被打开的窗户,窗帘被风吹起,桌上的纸,被吹落在地上,沾上一点滴落的血迹。
“但是没有他,我会死。”
她把吕淮赶了出去,连带着,林远也不再回来。
新年本该是家里最热闹的日子。
她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呢?她这一生,何其可悲,人至中年,身边就已经一个愿意留下的人都没有了。
门被人打开,许久没再见过的人穿着一身寒气,提着满满当当两袋东西走了进来。
见她手上只拿着碗面,蹙了蹙眉:“今天这日子,你就吃这东西?”
接着他转身进厨房,过了两秒,走出来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顺手拿过遥控打开了电视:“你去弄吧,我不会,鱼跟以前一样,做糖醋的。”
她眼眶倏地就红了,慌忙低头应了一声,脚步慌乱地走进厨房。
袋子里的东西,一大半是她喜欢的。
再也没忍住,捂着嘴无声哭了出来。
林远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肉:“味道还跟以前那样,手艺看来没有退啊。”
女人无声吃着饭。
他看向她,突然说:“是他叫我回来的,所以吃完饭,我就走了。”
她一怔,手心发紧。
林远没有再开口,只是时不时给她夹上几口菜。
碗是林远洗的,把厨房收拾干净,提上垃圾后走去穿鞋。
女人安静坐在沙发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楚传进她的耳朵里。
“你会不会后悔,那一次没有答应我?”
他在怨她。
林远打开门,沙发上坐着的人转头看他。
他一怔,走过去抱住他:“不是回奶奶家了吗?”
吕淮在他怀里软声道:“我怕你会回来。”
喉间一哽,他将怀里人抱得越发紧,就想将他融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我怨她。”
“但是我也谢她。”
没有她,就没有林远。
他乖乖偎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吕淮推推他:“有电话。”
他抱着他没有动作:“不想管。”
吕淮只好抽出被他压着的手,替他掏出了手机。
眼睛看不到,他依着记忆划开,手指不小心一碰,开了免提。
“小远,把他带回来,妈想重新见见他,可以吗?”
……
“谢安,下雪了!”
吕淮趴在车窗边,看见漫天的白,兴奋不已。
谢安浅眠,他一叫就醒了。
偏头一看,大片大片莹白透亮的雪花,正不断往下落。
吕淮已经打开窗,伸出手,接住一片。
雪在掌心中融化,带来小小的凉意。
他问:“等下到奶奶家,我们堆雪人吧?”
“好啊。”
他看着视线随处可见的雪花,抬头望向天空。
遇遇,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