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是十七岁的许琛觉得最困难的事情。
他缩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 第872941次觉得要是没有晨读直接从8点开始上课, 那么他的成绩说不定会比现在还要好一点。
又躺在床上发泄似地蹬了好几下被子,许琛终于稍稍压下了些许起床气,闭着眼睛懒洋洋地伸出手臂,在虚空中毫无方向感地胡乱摸索了一通, 终于把兼职闹钟的手机握在了手里。
6:33。
嗯。很好。
既然已经错过了, 那就取个整数,6点40再起床好了。
计划总是美好的——
但是真正穿好衣服的时候已经6:53了。
“起床啦?”
许姥姥站在小阳台上收衣服,听见自家孙子“蹬蹬蹬”跑下楼的声音,敬业地一个眼神都没给, “早点在桌上, 今天买到了你最喜欢的奶黄包。”
“谢谢姥姥。”
许琛的回答伴着玩具篮球空心入网的声音。
楼梯拐角处的墙面上有一个从他小学开始就安着的篮球框, 现在人都快是框的两倍高了,每天下楼第一件事还是投个篮。
许琛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刚喝了一口牛奶就又听见姥姥说:“晚上自己吃饭哈,今天星期二,姥姥要去和小姐妹们跳个舞。”
“好,姥姥你玩开心点。” 许琛利落应下后却忽然怔住,舔了舔唇边的奶渍重复道:“......我靠, 今天星期二?!”
“对啊。” 许姥姥转身,“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许琛已经“哗啦”一声挤开椅子站了起来, “咕噜咕噜”两口喝光牛奶, 边急匆匆往门口走边解释, “老刘.....不,我们班主任今早要来班上听写,我把这事给忘了。”
“姥姥我先走了啊。” 说着就把放在玄关上的书包往肩膀上一甩,边穿鞋边跳着往门外走,转眼间就像一阵风刮过似的消失了。
“哎——再拿个包子!”
“........”
回答的只有门口风铃的轻微响动声。
“真是......” 许姥姥笑着把手中收下来的衣服一折,“毛毛躁躁,永远长不大。”
许琛其实有一辆Nicolai Argon CX的山地自行车,是去年过生日的时候许家父母直接从国外空运回来的。车身暗调银灰色,超高的车架辨识度,又酷又充满力量感,平常有百分二十的装逼成功都多亏了他这辆车。
但取车要绕几步路去车库,今天多少是有点来不及了。不过好在他撞大运地赶上了7点05分的那趟公交车,一路慢悠悠晃晃荡荡的,倒也终于在7:31的时候抵达了校门口。离打铃还有四分钟。
九月初的阳光很盛,连尚早的清晨都盈满了金辉,穿过薄雾洒落在地上,衬得整座校园都敞亮非凡又生机蓬勃。
许琛几步从公车上下来,紧了紧书包带就大步往前走,这一抬眼,正好与人四目相接。
整齐穿着蓝白校服的小少年戴着红色袖章,拿着登记本,正站在校门口执勤,阳光下白得透明,清冷精致到像个漂亮小木偶。
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那双狭长墨黑的眼睛里似乎飞快地闪过些什么,又似乎没有。
明明时间紧迫,可许琛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特地将手伸到人面前打了个响指,吊儿郎当地笑着偏头打招呼,“Hello,早啊小班长。”
鼻尖触到了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干净皂角清香,一张俊朗英气的脸闯入视线,五官精致,其中眼睛最是漂亮,骄傲又透着意气。
季斐明明心里一悸,当下却是条件反射地先蹙了眉,“你......”
“我没迟到啊,可别记我名字。” 许琛冲他手中的登记册挑了挑眉,然后很熟稔似的抬手拍了一下季斐的肩膀,勾唇笑道:“走了。”
忽然起了一阵风,不太大,却带来了空气中的细微燥意。
季斐极快地朝前掠了一眼。
紧接着是第二眼。
许琛单肩背着书包,正快步走进校园里。
他高而挺拔,却又有种少年人特有的利落瘦削,净白的一截颈。夏季校服白T的衣摆被风微微吹起,隐约可见隐藏在其间的腰身。
身后像是有跟着洒落的阳光,和他投在地上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季斐不知看了多久,才后知后觉地把视线投在自己被碰过的肩膀上,微微抿起了嘴。
他碰肩膀的话........
可他还没来得及想到之后的话,便听见前方突然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琛哥!”
一个稍矮的小平头男生背着书包跑到许琛旁边,浮夸地摆动着双臂一副随时要像火箭发射出去的样子,“您老这慢悠悠的,今天又要走廊见了?”
“.....靠,咒我。”
许琛笑着去勾他的脖子,好哥们似的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