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埋头双手撑着太阳穴,耳边讲课的声音越来越远。
身体突然陷入扭曲的疼痛。
脑海里,一张张脸孔相继闪过。
亲切的,狰狞的,恐怖的......
她被他们欺骗,辱骂,抽打,撕碎......
太惊悚的回忆,哪怕过去了,也让皮肤记住了那种疼痛、害怕,所以止不住发抖。
——这是个糟糕的人间。
——这世界根本没什么好值得守护!
她“伟大”父亲守护的这世界,何曾守护过她一次?
身边教室的日光、同学的说话、老师的嗓音都逐渐缥缈...她像被掷入黑暗的空间。
寒意从骨髓浸出,蔓延四肢百骸,嘴里也一股血腥味。
痛苦没有尽头。
直到,校服兜手机一下连一下振动。南栀才草木皆兵地,哆嗦着回神,一低头所见,是腿上从玻璃窗落进的白色阳光。
她愣一秒之后,意识稍微清明。
坐起来,点开微信——
【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
【快回我!!】
她睫毛颤动,从透过玻璃看楼下时眼睛被阳光炫得一眯。
龙槐树边,少年叛逆的冷灰色头发很显眼。
他站在阳光里。右手指节夹着烟。
炯炯有神的双目穿透空气。
笔直地盯着她。
阳光落在她脸上,一分暖。南栀空白而愕然。
“许措...”
--
赵品言见许措始终注意手机,脸色一会儿凝重,这会儿又放松,一搭他肩膀上。
“怎么,跟女朋友又小甜蜜啦?”
把手机塞回裤兜,许措瞄一眼高三17班教室,转身走。嘴角压着极浅的弧度。
裤兜里的手机,屏幕还没熄灭,映着刚接收到的微信:【我没事,快回去上课】
鹿皖小跑两步,“我们现在去哪?”
赵品言耸肩表示不知。
走在最前头的少年,用天生偏低的声线说:“上课!”
鹿皖讶然,赵品言和宋魁也没好多少。总觉得这话从许措嘴里说出来,就是有点怪!
四个男生一道走在上课时分、安安静静的校园。
三人都对许措的神秘女朋友十分好奇。
虽然知道许措的“性/冷淡”长相只是表面,内心一样不正经,但还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阿措,那晚你进去之后...”
赵品言清清嗓,“我是说进、房、间之后,有没有没干点儿别的?”
说起这些,跟他一丘之貉的鹿皖就开始打配合拳。语气不正经,“都进房间了,怎么也该更‘进’一步了,是吧?”
许措肩上,一左一右扛着他们的两条手臂,眼皮半压着冷淡的眼珠,嘴角上浮了浮。“我在她心里留了句话。”
三人一懵。
赵品言:“啥?心里。”
宋魁表示没弄懂。
鹿皖叹息:“进这有什么意思啊,下次换点别的地方......”
他们老提这字,许措终于觉察出来,狭长清冷的眼睛一眯。
鹿皖咬住嘴……
见事有不妙,赵品言一拍鹿皖后脑勺:“就你话多,我们阿措怎么进,什么时候进,进哪儿都懂着呢!”
宋魁:“就是!”
鹿皖:……
“嗬。”许措偏头,迈着长腿往前走,嘴唇却压不住弧度。
--
张显昱就东方都市报的材料内容布置了作业,让每个学生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周六交。
晚自习打下课铃,南栀收拾书包离开教室时,还有人因为她语文课上跌破眼镜的发言偷偷看她。
——这么优秀的女孩儿,皮肤白,头发黑,又美又干净,怎么就是三观好像......
南栀觉察到班级同学的想法,并没过多放心里,这只是个小插曲,不会有人花费自己生命去整天注意一个课堂发言。
她默默下楼。
刚下晚课,学校主干道密密麻麻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高矮胖瘦皆有。人声喧闹。
南栀垂头走着,今天没有心情看任何景物。只想看自己的路。
蓦地,视线里一双黑白色帆布鞋截住去路。
鞋带长长,触及地面。
南栀停步,慢一拍地抬脸。
秋夜的路灯下有雾。
男生背着光,模糊在影子里,硬朗的面部轮廓冷得有点盛气凌人。
南栀呼吸一滞。
身旁有走过的学生觉察。
许措一扯嘴角。
擦过她肩。
他走路也不低头看,旁边的学生一顿匆忙地让。
南栀站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