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离小巷之后,也不敢再找男人问路了。
明明你还特意选了一个看上去相貌堂堂正人君子的人,可是结果却……唉,不提也罢。
你紧紧地低着头,尽量把仁抱得高一点,把刘海和鬓发抓得更加松散一点,以图尽量遮住脸,只找女人问路,最后,终于艰难地找到了火车站,成功地买到了去东京的火车票。
你尽量找了个角落里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试图尽量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不要引起人注意,在你这样谨小慎微的做派下,你终于成功地到达了东京。
然而问题又来了——事实上你并不知道娘家的地址。
你十分的苦恼,接下来怎么办呢?继续问路吗?可是问路的话……火车站这种大家都知道的地址也就算了,XX家这种地址,如果不是遇到恰好认识的人的话,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你叹了口气,愁苦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清亮的女声在你面前响了起来:“您好,这位夫人……您看上去很苦恼,是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吗?”
你抬头一看,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位长相俏丽的少女,半长的黑发扎成了一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马尾,松散地垂落在脑后,看上去年纪似乎和你差不多大。少女眨巴着圆润晶亮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你,“我不是坏人的!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情的话,请不要客气!”
这……眼前的女孩,应该不是坏人了吧?毕竟她看上去和你差不多柔弱,是女孩的话,也不可能对你有那方面的心思。这样想着,你没有犹豫多久,便对她直言不讳,“我……我来东京是带着孩子投奔娘家的,可是我找不到回自己家的路了。”
“……”少女被你噎了一下。
找不到回自己家的路这种事,说起来实在是有些荒谬,你也是明白的,在少女震惊的目光中,你忍不住窘迫地涨红了脸。
然而少女并没有因为这荒唐的理由而扔下你,依旧细心又热情地问道:“那,夫人你娘家姓什么?在哪个区?你还记得什么特殊的标志吗?”
你十分感动,飞快地一一答了上来,“我娘家姓九条,是华族,我也不知道在哪个区,但是从窗口看出去可以看到教堂……”
“诶——华族的九条!?”少女惊讶得捂住了嘴,“摄关五家那个九条???”
你茫然地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惊讶,“抱歉……摄关五家什么的,我不是很很清楚……”——事实上,你是完全不清楚。你只觉得这个称号听上去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见你这样茫然,少女也赶紧收敛了一下自己那激动过度的表情,拉起了你的手,“那我大概知道在哪里了……我送您过去吧!”
你点了点头,顺从地任由少女牵起了你的手,“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这位——小姐……”对了,你还不知道眼前的少女该叫什么名字。
少女也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做过自我介绍,连忙慌张地补道:“啊——那个,我叫雪村千鹤!夫人您叫我千鹤就好!”
你点了点头,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也亏得你们两个人都是和社会有些脱节的人,才完全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
你们谁都不知道,摄关五家这种称号,早已经在历史中消失了快半个世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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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目的地就好办,千鹤陪着你,叫了一辆人力车,报出了地址之后,十分幸运的,人力车竟然正好知道九条宅在哪里。
毕竟是华族的宅子,又是那么巨大一片,人力车会知道倒也不算很意外。
大概是害怕你在路上又遇到什么危险,千鹤也上了车,说是要把你送到家。
你感动极了,事实上你刚刚还在想,和人力车车夫独处的话,是不是又会被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可是你又不好意思给千鹤添太多麻烦……千鹤主动刚提出来把你送到家,真是太好了。
坐上人力车后,千鹤亲昵地搂着你的胳膊,像是你的闺蜜一样,好奇地问道:“夫人您怎么一个人回娘家?您的丈夫呢?您的护卫呢?为什么都没有和你在一起?”
这问题……让你有些为难,你想了想,还是低下头,照实答道:“我的丈夫他……死了,我没有护卫。我觉得管家可能有异心,所以才逃回娘家……”
“怎么可能???”千鹤不禁瞪大了眼,“你丈夫死了???那家伙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
“……嗯?”你不禁一愣,为什么听千鹤这说法,她是认识你的丈夫似的?
千鹤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把后边的话吞了回去,干笑着掩饰道:“这……这真是太不幸了,您的丈夫一定也还很年轻吧……”
说得也是,不可能随便在路上遇到个人就认识千里的。你点了点头,无奈地笑了笑,“是啊……可是他就是扔下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不论是千里还是“他”,都是。
你没注意到,仁在你的怀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