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就将热腾腾的锅端了上来。
打断了他的话。
“你今晚回家吗,”立夏说,“不回父母那边你准备住在哪里?港城有没有自己的房子?我看,刚才你是从港湾广场那边过来?你今晚是准备住……”
“——立夏。”
蒋燃一口截过她话音。
“……”
他的目光倏然凝住,紧接着,又落寞了几分。
他今晚对她的态度,一直是揣满了小心翼翼的,可她这么一脸的平淡,反倒让他落于夹缝之间,不知该安抚,还是该像平素一样交谈。
“怎么了,”
隔着一层腾腾氤氲而起的雾气,倒是一点都没将她的情绪推起什么涟漪,反倒是瞧着对面神情复杂的他,半是不解地问,“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是说了许多。
就是他们见到面,这么一路过来,她说的多的,也都是去问与他相关的事情。
她身上发生那么大的事,她却未主动同他提及太多。
很有距离感。
蒋燃一时有些心烦气躁。
他扯了下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一颗——若他从前与女人约会吃饭,不会有这么随意的行为。
他深深呼吸,用手指抚了下唇,做空了抽烟的动作。眉心轻拧,平缓了许久的情绪,复又看着她,问:
“为什么不联系我。”
立夏从手中的杯子杯口抬头。
她唇边的笑意渐淡几分,直直望着他,好像他问了一个很不打紧的问题:“我辞职后就回港城了,这边有更好的工作,你那段时间在训练……”她微微偏了下头,“我不好打扰吧。”
蒋燃眉心微皱,压抑一下翻涌的情绪,吐了口气,说:“回信息的时间也没有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咄咄,他又放缓了语调,说: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立夏愣了半秒,随即就笑了开来,“你担心我什么?”
她这般平静又理所不应当的态度,让他的火气登时又在心中积起一层来。他不由坐直了身,手肘差点将手机撞落地也没去管,深深一呼吸,说:“你昨晚打电话说你家出事了,我就来港城了。我是来找你的。”
她看着他。
“我是来找你的,立夏。”
他敛深眉眼,目光深沉几分,徐徐地说道:“我来这里,不是来告诉你,我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我的情况怎么样——而是我想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我想知道你的情况怎么样。”
他顿了顿,视线与语气都柔和几分:
“我想知道,你在这里,你遇到了这么大的事,你还好不好。”
立夏默默地看着他。
在上海那些日子,他们之间着实像是一场掺了露水之欢的闹剧。她今天看到他抵达港城的信息时着实感到意外。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她之间有太多她没回复的消息,本以为如石子沉入海就好。
处理这样的关系,无须痴缠。
却没想到,他直接来港城找她。
“没必要这样的,蒋燃,”她最终平静地笑了笑,“平时我们都挺忙的,很多私人的事,没必要跟通讯录里的每一个人一一汇报。”
“而且,我是真没想到你来港城,”
她垂眸,盯着空荡荡地沸腾着的汤锅,说,“我以为,我不回复你就是表明得很清楚了,大家以后不需要再有太深的交集。”
“——那你应该直接删掉我,”蒋燃接过她的话,眉心狠皱,又气又克制,又带着些无可奈何的规劝,“立夏,你真应该直接删掉我,或者直接告诉我——别再跟你联系,我自己会走开,不会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你。
“我联系不到你,所以向程宴北要了你另一个电话号码——我打给你,你不想跟我有交集,那你不如从头到尾就不要理会我,让我一个人犯贱,让我自己胡思乱想——你说得对,大家都很忙,我的耐心也有限度,我也不会毫无底线地纵容一个女人——而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在我昨天晚上打给你你没有接之后,你又回电话给我。”
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一通,情绪几番激动,虽嗓音不大,却引得旁边桌子的食客都往他们的方向瞧。
蒋燃胸膛深深起伏一番,一口宣泄出了积攒了近乎一个月的情绪。
可却又立马后悔了。
她刚遭遇了家庭变故,他这样是否过于咄咄逼人。
立夏依然是一副淡然的神情。
她默然听他说完,若有所思了片刻,终于缓缓地抬起了视线。看向他。
也颇有些无奈地一笑。略有苦恼,
“是啊,我昨晚为什么要回给你电话。”
“……”
“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