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诸般事, 总是无巧不成书。
比如穆泓刚来施压了一遭,转眼间蔺负青与方知渊便分别轮上了穆晴雪与方赤褀。
又比如,偏偏还撞在了同一天同一个夜晚。
消息一经传出, 顿时轰动。
待到金乌西垂, 彩云归山, 金桂宫的这两座阁楼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去看西阁还是去看南阁, 顿时成了一个很难取舍的问题。
南阁是当下的天之骄女, 穆家凤凰仙子穆晴雪, 对阵虚云道人首席真传爱徒, 惊才绝艳的少年仙君蔺负青。
西阁则是朱麒世家如旭日初升的年轻世子方赤褀, 对阵虚云第二位真传弟子, 当年被逐出方家的阴命祸星,方知渊。
无论是哪一场, 都可称是几百年难遇的精彩之战。
客栈里, 虚云的几位也很是纠结。
这个,他们去看哪边儿呢……
方知渊正坐在地上擦他的长刀, 瞥见几人苦恼,懒洋洋地舔了舔薄唇:“行了, 还装模作样, 你们不都想去陪我师哥?”
叶花果鼓起腮帮子:“哪、哪有!反正我得跟方二师兄走!金、金桂宫太过分了,怎么能叫师兄连战两场!”
荀明思叹息:“方二师兄, 你这个样子, 我也很不放心。”
宋有度面无表情地……点头点头。
方知渊拧着眉:“?”
他怎么了他?
怎么都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瞧他?
“二师兄, ”荀明思犹豫了一下, 还是说,“你真的……一定坚持要用这把刀么?”
方知渊从身旁拿了白布把刀身缠上,言简意赅道:“我有数。”
“明思别劝了,他的确有数。”
蔺负青嗓音散淡。他俯身吹熄了灯烛,率先推门往外走,“你们几个都去西阁吧。就当帮我盯着你们二师兄,别叫他发疯。”
说罢他率先出了客栈门,没走几步路就肩上一沉。
侧眸回头,果然是方知渊的刀柄抵在他肩上,“师哥,别忘了,事不过三。”
蔺负青无可奈何,“我知道,我知道。”
……
金桂宫,西阁。
灯火如昼,人声鼎沸。
朱麒世子方赤褀抱臂横胸,眉眼矜傲,被一众方家弟子簇拥着。
在他身边,方之隆被宋有度炼化了佩刀的怨气不消反涨,阴恻恻道:“兄长这一场,就该给那方知渊留下点儿寻常医修治疗不得的暗伤才好!到时候,叫虚云的那几个山野里出来的家伙跪在地上求饶。”
方赤祺捏了捏手指:“放心罢,待会儿你就消气了。”
方之隆面露喜色。
在他们对面,远远的能看见虚云几位真传穿过人潮走来,为首的黑衣正是方知渊。
方赤褀面色沉暗。
其实他心里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
自金桂显示出本次对手之后,他的父亲,家族长老,乃至庇佑朱麒世家几百年的太上长老……所有人都在以各种途径接连给他传讯,亲口嘱咐他:上场必须要直接开打,而且要快速打赢,把方知渊狠狠地踩进泥里。
千万千万,不可以在开打前多费口舌,不可以让方知渊当着诸多看客的面说出“某些话”。
甚至就在两刻钟前,方家家主方听海还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严肃地嘱咐道:
“褀儿,听好。论修为,你两年前便破境金丹,灵气远胜于他;论资源,家族予你的丹药、仙器绝不会比任何人差;论武诀招式,虚云道人虽是渡劫期大能,然而道人乃是剑修,一身本领尽传于蔺负青,方知渊偏要修刀,又是个从不尊师重道的叛逆心性,下场可想而知。”
“更不要提……那孽畜的丹田,可是有着致命的缺损!经过前一场同夏汀兰的消耗,他绝不可能打得过你。”
方赤褀心头一冷:“父亲,孩儿明白。”
方听海的眉间覆压阴云:“这一场,你必然会赢,重要的是如何赢,知道么?那孽畜从小性傲至极,只要姿态难堪地输在你手下,定然拉不下脸在众人面前哀哀诉苦。”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说出当年旧事!!”
方赤褀心中是紧张的。
有些不能见光的事情,他清楚得很。
方知渊是祸星命格不假,可如果当年方家对他做的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被挖出来……
不提别人,单说以当下仙首鲁奎夫刚直不阿的秉性,也定然容不得他们。
时辰渐至,台下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方世子!”
“方世子!——”
一边是高贵英俊出身不凡的天才世家公子,一边是被逐出仙家多年又声名恶劣的孽种祸星,观众们心内会偏向那一方,自然不言而喻。
更莫论方赤褀的修为境界本就高过于方知渊,许多人来看这一场比试,其实是期待着看朱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