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也没回,摆摆手,“我带干粮就成。”
话音落下,人便消失在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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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泡进浴桶里,晏梨舒坦得叹了口气,脑子里放空,目光落在放在凳子上的衣服上,愣愣的,几度涣散又几度聚拢,最后在最上面的那小叶紫檀的手串上凝聚。
神识回拢。
静静看了会儿。
本想什么都不带走的,谁料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个手串竟然还戴在自己手上,想了想,大概是忆妙没有给她取下。
不由自主,想起他把这个手串给她时的场景,竟然恍然生出一种隔世之感。好像那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的确算是上辈子的事了。
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平安回京了吧。
身体放松,人沉入水下,强行打断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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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一声,人从浴桶里出来。
“小姐。”竹雨赶忙上前伺候。
竹雨先帮白月心擦干身上的水,再将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换上。
看到身上竹青色的衣裙,白月心有些不确定地问:“竹雨,穿这件行吗?”
“行,小姐穿起来格外好看,殿下待会儿见了肯定会喜欢!”竹雨语调轻快。
不怪她们小题大做,这是自从殿下回京之后,第一次见她家小姐,还是主动让人过来请,这么多天,别说说上话了,连人都没有见到两回。
回京第一日,本来大家满心欢喜地迎接,甚至贤妃娘娘出面准备亲自说府里出的事,谁知被沁宁公主当众捅破,殿下回来大发雷霆,后来一直待在迎霜院,谁也不见。再后来,听说沁宁公主去迎霜院闹了一次,那次之后,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殿下忽然又变回跟往前一样。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王府上下,除了忆妙跟王管家,谁都不见。
今天愿意见她家小姐,是个再好不过的事了。
“真的?”白月心有些不确定地问。
“那是自然!”
竹雨又道:“果然不出夫人所料。小姐之前看到殿下那样,一直担心王妃的事会殃及咱们。夫人劝慰说,殿下发火是王府里猛地少一个人,还是正妻,而自己全然不知情,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但是等到时间一长,日子还得过下去,就会渐渐淡忘的。”
白月心缓缓呼出一口气,辨不清脸上究竟是惋惜多一点,还是开心多一点,“她将一颗心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现在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揭过了。”
“可是女子都是仰赖丈夫的宠爱求生的,殿下不喜欢,再喜欢也无济于事。”
说完,竹雨发现白月心脸色微变,补了一句,“不过小姐跟她截然不同,小姐什么都会,连贤妃娘娘都说小姐是殿下的福气。现在殿下终于看到小姐了,以后小姐跟殿下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定会成就一段佳话。”
白月心面色缓和下来,手轻搭在披在身前的一缕发丝上,“竹雨,你看看待会儿用什么首饰好?”
竹雨张口就想说羊脂玉,不过话到嘴边想起那些东西是出自谁手,好不容易殿下终于愿意见她家小姐,若是戴那些东西,到时候让殿下想起那个人,怕就是得不偿失。
“小姐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
白月心想了好一阵,“就挑平日里经常戴的那些吧。”
竹雨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她的用意。
苏嬷嬷从门外走进来,接着白月心的话道:“侧妃说得是,侧妃跟殿下是夫妻,见面不必盛装打扮,平常的样子便是极好。”
侧室不能称妻。
白月心没有纠正苏嬷嬷的话,只是浅浅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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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雨和苏嬷嬷一左一右地跟在白月心身后往扫雪楼走去。苏嬷嬷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放着一盅冰绿豆汤。
路上,府里的下人们看到三人,都是先往后退一步,躬身低头地给白月心请安。
看着这景象,苏嬷嬷甚是满意,不由往前凑几分,对白月心道:“王府终于有了王府的样子,真是多亏了侧妃。”
白月心眼波微动,只道:“我只是想着后宅安宁,这样殿下才能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侧妃说得是。”苏嬷嬷应着又奉承几句。
白月心听得顺耳,便也说:“这些都是幸亏有苏嬷嬷在旁提点。”
“奴婢不敢邀功,都是侧妃聪慧。”
听着两人的对话,竹雨眉眼之间都是得意。
以前晏梨管王府的时候,主子没有主子的样子,下人没有下人的规矩。哪里有点王府的样子?难怪被别人瞧不起,还是现在好,人人都规规矩矩的,而这些都是她家小姐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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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三个人到了扫雪楼,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却被站在门口的朔风拦下。
“侧妃,殿下只让侧妃一个人进去。”朔风一板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