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可能是更年期到了。
——到年纪了都那样,啰嗦。
——我一提上学的事她就骂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沟通。
——别理她吧,你想玩就玩。
她看到这样的对话,不由得怒从心起——到底是谁在这里误导我的孩子??
最后她通过对话内容,一路摸索,加进了那个所谓的粉丝群,开始暗中观察。粉丝群里的人像是被洗脑了,每天都会无数次地吹捧那名神龙见首不见尾、代号为“Silence”的群主。
她觉得不可理喻——现在的社会青年也能有粉丝群?
还给自己起了个英文代号?
也许在摸索中,她终于发现,这是一名网瘾少年的粉丝群,并且这名网瘾少年还带领着自己的游戏队伍,代表自己的赛区夺得了世界冠军。
虽然作为保守派,她把“网瘾少年”归入了“未来可能犯罪青少年名单”内,但冠军的分量摆在那里,挽救了“Silence”在她心目中的最后一点形象。
所以她发来私聊的时候,第一句是勉强算客气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希望,你可以停止对吴郢的错误诱导”。
而不是破口大骂。
商昀州:“……”
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他妈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总算是知道,那个“社会人”是怎么来的了。
“所以,她说我成绩特别好,说她用心良苦,”吴郢问,“就说服了你?你就认为我该上学?”
“还有别的事。我只是结合了她说的情况,再加上我自己这边……那段时间很乱。”
那已经是IK夺冠的第二年了。人员变动,队长Zizi离队,新打野状态不佳,IK的成绩远不如前一年精彩。粉丝失望到给新队员寄纸钱,写恐吓信让他们去死——当然,那些东西没能通过队伍的安检,也没有送到选手手里,而是被当做证物送去了警.察.局。这些事,都是与他关系好的队内运营组成员悄悄告诉他的。
他也不再是队伍里处处受保护的新人了。
从新人到别人眼中的老将,不过短短两年。这两年时间使他感触良多。他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牢狱一样的学校,然而踏进社会的喧嚣后,他忽然又怀念那座象牙塔了。
商昀州略去了细节,大致讲了讲IK那一年的事。这些事在当时,他都没有和任何圈外的人讲过,包括他的父母。他不喜欢传递负面情绪,认为这容易导致关系恶化。
“寄纸钱?”吴郢讶然,“还有人寄这种东西?”
“没送进去,被及时发现了——伪装得很好,那个人把每一张纸钱都折成了花,折了几百张。”
吴郢沉默。
他设身处地地考虑了一下,假如他在成绩不佳的情况下,拆到一份礼物,以为是粉丝的祝福,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纸钱,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和言语辱骂已经不一样了。实质性的恶意会对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吴郢想了会,说:“其实吧,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了。虽然我当时确实挺……怎么说,也不是生气,只是比较失望。”
“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换位想一下,如果现在一个成绩不错的人来问我,他该继续上学还是来打职业,我也会觉得上学更适合他。也是我当时不能理解——这点我也有必要向你道歉。我会把很多东西都想得太简单。”
“我以前以为你觉得我不够格打职业。去了次级之后……”他短暂地顿了顿,又轻松地一笔带过,“我觉得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商昀州问:“你难道就不生她的气吗?”
要是冬青做出这种事,他非得和她秉烛夜谈不可。
“有点生气,只是现在还没感觉。”吴郢不以为意,“也许下次见到她就能想起来了。她骚操作太多,你可能没见过,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最喜欢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被气习惯了就好了。”
虽然商昀州以前听他抱怨过他妈妈很多次,但那些话翻来覆去,都是那个年纪的孩子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我妈烦死了”“话太多了”“她怎么老管我”。
也很少有人会这样评价自己的母亲。
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了吗?
可吴郢评价自己母亲的时候,言语尖锐,语气却很寻常,就像是在冷冰冰地讨论一个事不关己的人。
商昀州也体会到了冬青的意思。
可能真的,在父亲母亲关怀备至下长大的自己,想象不到那种家庭不和的感觉。
不过吴郢也没说谎。他是真的没有生气,看上去心情不错,完全没有被这点事影响。
商昀州忍不住问:“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排位十三连胜,”吴郢找到自己的毛巾,没忍住,笑了一下,语气里还带了点炫耀的意思,“回第一了。”
之前有段时间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