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皇后回身走到里间榻上躺了上去,神态从容。
红菱急得跟了过来:“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侯爷对您实是真心,等你们出了宫,他自然会找大夫……到时候远走高飞……”
这个时候了,还能冒险进宫营救,的确真情实意。
可惜这个时候,阮家只剩她了,更不可能苟且偷生,阮皇后紧握住红菱的手,按住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相府上下一百多口,不能白死,我就是死,也得找个垫背的。红菱,你听我说……”
她拉着红菱低头,附耳轻语。
幸好新帝运筹帷幄,之前一直做戏,后宫妃嫔还都不知道这其中细情,就连何贵妃,怕也想不到,她身在冷宫,已经知晓相府的事了,阮皇后命红菱找人通知后宫众嫔妃,说是皇后察觉时日无多,有东西要分发下去,让她们都过来一趟。
也准备以此造成混乱,让红菱跟小侯爷出宫。
阮家就她这么一个了,阮皇后说服了红菱,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把匕首,藏在了袖子里面,她静静地躺在榻上,回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那时鞍前马后,相府门里,岁月静好。
红菱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含泪离开了。
不多一会儿,后宫嫔妃有三五个过来了。
何贵妃也果然来了。
皇后身处冷宫,奄奄一息,她怎么能不来。
红菱藏身在冷宫外的院子里,此时殿内再无其他人了,阮皇后一动不动躺在榻上,进门的嫔妃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好冷,何贵妃竟然先走过来了。
“姐姐们,我有话对皇后说,你们先在门口等我一等。”
女人脚步很轻,很快走到了榻前来。
阮皇后一只手在被外搭着,何贵妃到了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握住了她的手:“多日不见,不想姐姐竟然这般处境,实在让人心疼,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救你,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这个好姐妹,陷她于绝地,还来送她最后一程,好生让人感动那!
阮皇后半阖着眼,看着她的脸。
何贵妃珠圆玉润,衣着华丽,此时脸色红润,和她一比,自己的脸色定是白了许多。在冷宫这么些时日,如果不是察觉出暖酒有问题,悄悄替换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
阮皇后此时全身的力气都凝在了一起,反手抓住何贵妃的手腕,在她的尖叫声当中,翻身下地,一把将女人钳在了怀里。
匕首就抵在何贵妃的脖颈上面,阮皇后挟持着她,声音低哑:“别动,我现在手一抖,就会划破你的喉咙。”
何贵妃吓得全身瘫软,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姐姐,姐姐这是干什么?”
随着她的尖叫,嫔妃们也都大乱起来,院子里的侍卫也冲了进来,可能这般景像谁都没有想到,是跪是站都犹豫不决。
阮皇后抽了何贵妃的腰带将她两手捆住,推着她往出走:“回去告诉皇上,迟到一刻,我就和何贵妃同归于尽。”
早有人去报信了。
很快,皇帝带着侍卫军到了冷宫,各宫嫔妃匆匆离去,阮皇后推着何贵妃站在了石阶上面。
新皇脚步匆匆,命侍卫军停步,弓箭手就在背后,他一人上前。
少年时,他英姿翩翩,已是气度不凡。
此时做了皇帝,更是多了几分威严,几分冷峻:“皇后挟持何贵妃,这是干什么?”
还和她卖关子,阮皇后目光冷冽,匕首更近了一点,惹得何贵妃尖叫连连:“啊!皇上救我!皇上救我!”
新皇登时顿足,惊叫出声:“阮青君!”
青君,是了,她原是有名有姓,她叫阮青君,从前叫她青君的时候,她还叫着他景行。
阮青君不为所动,定定看着他:“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新皇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匕首:“阮丞相谋反,已下了天牢,相府一百多口,处刑在即,你现在放下匕首,留他们一条生路。”
如果想留他们一条生路,早就留了。
现在相府一百多口,已经没了,还在骗她,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阮青君扬着眉眼,只是冷笑:“不必惺惺作态,我叫你来,也不是为了问你那些。”
男人再上前一步,几乎是咬着牙的:“西北军,你的好兄弟穆西风已在回京的途中,你想让他也为你陪葬?”
西北军?
原来如此,他还未明着对她下手,留着她引诱穆西风回京一网打尽。
红菱会把消息带给穆西风的,阮青君此生再无牵挂,一手勒着何贵妃,握紧了匕首,在她颈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推着她下了石阶。
身上没有腰带,何贵妃裤子绊在腿边,踉跄着走不快,脖颈间的匕首冰凉得很,每动一下,都吓得尖叫连连。
新皇站着不远处,看着她背后的女人。
“你最好想清楚,别逼朕杀你。”
侍卫军拥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