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史清婉被婆子扶下去,怀敬方从内帐中行出,抚掌大笑,“来人,修书一封,送到史太傅府邸,就说史清婉在本王手中捏着,叫那老迂腐准备好京城布防图,明日两军交战,京中鱼龙混杂,我会派心腹趁乱进京拿布防图,有布防图在手,此战必胜!
“妇人此计,既能借史清婉之手搅乱裴国公府,又能以史清婉为人质,逼迫史太傅和咱门里应外合,这一场连环计,实在是妙啊!”
薛楼月笑意淡淡,“王爷谬赞,妾身身为王妃,自然要为王爷打算。”
......
同夜,一只闪着寒光的箭矢射进史太傅卧房,史太傅两股战战,双手颤抖,解开上头绑着的匿名来信,粗略一看,脸色顿时煞白。
“布防图,怀敬那厮竟然问我要布防图!我身为太子太傅,如果将京城布防图给了他,还有何颜面面对东宫太子殿下啊!”
史夫人夺过信纸一看,当即哭嚎道,“我那苦命的女儿啊!在天牢遭受了一年的折辱,如今又被反军掳去!姓史的,你不配为人父!这一年你顾及面子,从未去大理寺探望女儿一次!如今你竟然还想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女儿断送在反军手中吗!?”
史太傅怒道,“你区区妇人之见!她做下蛇蝎之事,侮辱我史家门楣,不配为我女儿!那惠景侯府是好惹的?当日有裴国公在旁据理力争,人证物证俱在,如果不壮士断腕,送她下狱,咱们整个家族都要受牵连!”
史夫人还在抹泪痛哭,“那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怀敬心狠手辣,目无纲常,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难道叫我眼睁睁地看着清婉死在他手中吗!”
史太傅听闻此言,脑海中闪过一丝惊世骇俗的念头——眼下两军对垒,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他何必跟着裴国公他们一块拼命送死?
不如趁此机会卖给怀敬一个人情,倘若怀敬有真龙命数,来日登上金銮御座,他们史氏也有一条发达富贵之路!
史太傅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动神色,“罢,为了清婉的安危,老夫答应怀敬便是!”
......
反军兵临城下,将至濠边,京城三军皆枕戈待旦。
恶战将至,苏易简记挂心上人,准备将苏府亲卫派遣到李婳妍身边,次日一大早,趁着战事未开,苏易简带兵来到松墨巷子中,敲开了李府的大门。
李婳妍见了一身金甲的苏易简,二话不说,便将他拉到内室里,伸了双手开始解他的衣襟。
她鬓边簪着朵海棠,眉目秀丽,人比花娇,苏易简看着她失了神,等察觉到她的动作,猛地按住她的素手,“婳妍?现在不行,等我们成了亲......”
他侧脸轮廓深邃,长眉斜飞,正经中带了几分窘迫。
“你想到哪里了!”
李婳妍面上飞起红晕,抽出素手,从旁边的紫檀木高几上拿过一叠亵衣,“前些日子我在天龙寺求了一道平安符,索性将平安符缝在了我亲手做的亵衣里,今日交战,你带着平安符去,我才安心。”
亵衣布料透气,针脚平整,衣襟处还绣着一支胭脂色的秋海棠。
苏易简知她绵绵心意,当即解了甲胄,重新换上一身亵衣,然后一把拥住她,“海棠在身,如你伴我身旁。婳妍,等我凯旋,我们就完婚。”
李婳妍点点头,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也忘记流淌,她踮起脚,一句一句绵软的唱,“将军征战为家国万里,妾愿做清风迎战旗。”
“苏郎,你快去快回,我盼着凯旋那日,亲自为你卸甲洗尘。”
屋门之外,副将催促连连,苏易简只得和心上人告别,“婳妍,我留一队亲卫护你,若京中突生事变,你去裴国公府寻永嘉县主,今日县主镇守裴国公府,她会护你周全。”
他目光深沉,望着爱人许下一生诺言,“婳妍,等我回来。”
......
裴国公府。
正房之外,一众部下们已经严阵以待,
裴勍迈下台阶,他金冠束发,身着甲胄,腰佩宝剑,周身气宇轩昂,宛如天神临人间。
京畿布政使李戍言见状,忙迎了上去,愁眉苦脸地详述了一番。
先前令京中高门显贵之家调拨府中亲兵,于府邸前设立哨卡,为防止反军偷偷潜入京城,过路之人要出示象征身份的官印才能放行。
不料昨晚,禁军副统领从城东去往城西和苏易简商议军机要事,一时疏忽,忘带官印,被京城都统宋竹筠府前的哨卡拦下,整整扣押了一个时辰,直到禁军副统领的家眷派人送来官印,才算化解了一场乌龙。
这小小的端倪暴露了哨卡的大大弊端,战场瞬息万变,军报十万火急,哪里容得一丝一毫的拖延耽误。
可若撤掉哨卡,反军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京师重地,挟天子以令诸臣,丢了龙脉,丢了江山,便真成了覆国之祸。
裴勍眉头深锁,奈何校场集合在即,只得点了一旁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