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雪也还没化去,坐到这儿到底有些冷,可得注意身子,来来来,把这个大毛披风披上,万一真的着凉了,我可无法向恒阳交差。”
梁国公府的丫头捧来一件羽白缎子大毛披风,春季的披风略薄,披在肩上,只觉暖和,却又不沉重,正是用来应付寒春末尾陡变的气节。
锦绣也不推辞,在丫头的服侍下,披好披风,笑道:“姑母就是疼我。但也不能只疼我一人呀,否则引发了众怒,那才是冤枉。”
庄顺笑得和蔼,说:“放心,我这个姑母都是一视同仁。喏,月荷,你也有一件,快披上,别着凉了。”
开惠县主闻言笑道:“姨妈不必操心,我可是带了披风的,不会冻着的。”她指了身后婆子手头的大红色绣牡丹纹的披风。
庄顺公主扫了眼,这才说:“还是你爱惜自己的身子。锦绣,亏你还是大夫呢,还没你这表妹懂事,穿这么薄的衣服,也不怕冻着了我那未出世的侄孙。”
到底还有其他客人招呼,庄顺公主风一样地来,又风一样地离去,锦绣和开惠县主倒也见怪示怪,却也惊煞了旁边客人。
安伦郡主来到锦绣跟前,与开惠郡主说笑了几句后,这才把头转过来,压低身子道:“庄顺姑母是不是魔怔了?”
开惠县主与锦绣相视一笑,最后由开惠县主开口:“怎会呢?姨母再是聪明不过了。”
“可,可是……”安伦郡主想说淑和与锦绣的间隙,但又觉得难以启口,但锦绣哪有不明白的,微微一笑,“到底是长辈,自然有长辈的气度。”
安伦郡主不以为然,但嘴里却说:“那倒也是,姑母确实心胸广阔。”问不出原因来,安伦郡主心里猫抓着难受。但凡是女人,没有不爱八卦的,尤其事关宗室里的风向标,见锦绣高深莫测,不肯多说,又轻轻推了开惠县主,“咱俩谁跟谁呀?面儿话就不必多说了。快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开惠县主四处望了望,一脸的无耐,“好歹表姐夫也在朝堂上递得上话,如今又领着禁卫军统领的差事,你怎的消息这么闭塞?”她凑近安伦郡主,低声道:“姑母那两位表兄,如今都有了差事,都是恒阳表哥的功劳。你说姑母对凌表嫂能不客气么?”
其实,随着周建成、周建英兄弟被委任差事,京里便有好些议论了。要知道周家兄弟因是公主之子,父亲又是国公爷,按大周朝规矩,周建成承袭国公位那是板上钉钉的。周建英也可以恩荫得个散官或是二等伯爵不世之位。
但事情就怪在这儿,周建成都二十多岁了,身为梁国公世子,却没有半分差事,周建英同样如此。就算他们有公主母亲可以在帝都呼风唤雨,但毕竟只是空架子。但凡与朝政脱节的勋贵,不出两代,便会被边缘出去,直至没落。
庄顺公主再如何的威风,也深知权力的好处,以及手上没权力,便会沦落为没爪子的老虎,空有贵族头衔,却只能渐渐衰败下去。以前也没少四处奔走,肯求皇帝兄长赐些差事给两个外甥,都被皇帝四拨两千金回了。
只要在朝堂上有一定基础的人都知道,周建成两兄弟的差事,可要多亏了楚王周旋。否则,周家兄弟不会得到如此好的肥差。
但庄顺公主母女与楚王妃之间的龃龉,也是闻之甚祥,但楚王仍是帮了两位表兄,这说明了什么?
不远处的一张檀木交椅上,齐王妃与一群要好的闺蜜好友也在吭吭咕咕的,“还能有什么?到底是姑表亲,又不是多见外的人,楚王肯定是要相帮的。”
但这话并不能让人满意,于是又有问:“应该不至于吧,先前楚王妃可是没少被淑和欺负。”
齐王妃不屑地道:“不过是女人间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楚王心胸还不至那么狭隘。”然后又远远瞅了锦绣一眼,意有所指地道:“男人呀,天生与咱们女人不一样的。对于女人来讲,男人就是咱们的天。可咱们女人在男人心目中,也只是占了一小部份罢了。有的或许连一部份都没法子占的。”
在贵族圈子里混的人,哪个没有七窍玲珑心肝的?很快就明白齐王妃这是在指桑骂槐了,只差没赤裸裸地说楚王妃不得楚王重视。
齐王妃的声音有些大,被耳尖的安伦郡主听到了,她先是一惊,但看到锦绣平和恬静的神色,锦绣安静而随和地坐在扶手大椅上,额头那颗晶亮的钻石衬得一张脸儿如温玉般娇媚,近看之下,脸蛋儿如剥了壳的煮鸡蛋,光滑细腻,毫无瑕疵,神态安祥从容,眉宇间自有股数不尽的婉约媚态。
安伦郡主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自然知道女人过得好与歹,看其面容神态便能窥视一二,再名贵的首饰衣料都是无法遮掩的。又偷偷打量了锦绣身上的穿戴,头戴的钗子款式别致,为九尾,凤尾做工细腻,当中一颗大珠引出凤头和流苏,旁边各有中等珠子一粒,又引出小流苏各一,凤尾处另缀有金色珠子。细细的钗翅又采用了镂空雕法,这样就大大节省了凤身所需物材,又增添了生活之趣。
锦绣被安伦太过炙热的目光盯得不甚自在,侧头笑问:“表妹这么看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