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蝉闻言望去,心内便也是悄然一跳。
——谢语柔。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她是独自一人来。白日里的贵妇人,此时嵌在夜色里,只是踽踽的身影,伶仃,瘦。
沫蝉朝莫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扯着莫邪躲到树丛里去。怀里的雎鸠仿佛有些不耐,被沫蝉掐住后颈上的皮,又拍了它脑门儿一下以示警告。
猫就是猫,再跩也还是猫,只要你抓住它后颈的皮,它就老实了棼。
沫蝉调理雎鸠的当儿,谢语柔已经踉跄走到了水池边去,垂眸望水里,半晌无声。
沫蝉便也静下来,望着谢语柔的身影。
谢语柔立了半晌,才重又动起来。原来手里是提了个大包包,她四周环顾了一下,便将大包包打开,将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丢进水里去单。
隔着远,沫蝉看不清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只能依稀看见,都是一张一张薄薄的,仿佛纸张。
莫非是纸钱?沫蝉担心地望莫邪。
倘若天亮之后,有人看见水面上浮起一层纸钱,那岂不糟了?
莫邪却悄悄握紧沫蝉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谢语柔将包包里的纸张都扔进了水里去,却仍不走,只是垂首望那水中,哀哀低喃,“麒麒……那个女孩子疯的,她告诉我你就在这个水池里……怎么可能啊?你死在海上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妈妈知道,你一定还在恨妈妈;可是你哪里明白,大人世界里的为难?”
“……那天早上妈妈醒来不见了你,妈妈就预感到不对,冲上甲板去,正好看见东方天际升起的太阳,那么大一轮,就贴在海面上,血红血红的——妈妈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还在妈妈胎里的你。每个孩子在妈妈胎里的时候,也曾经是这样血红的一个球吧?”
“妈妈给船员跪下了,才让他们返航到昨晚的航线上去打捞你——可是海水那么深,他们怎么都捞不到啊……”
说来说去,说的总是大人的理由,其他书友正在看:。只是辩解,只是想说自己也很委屈,也没有办法——却,没有给孩子道歉。
沫蝉转眸望莫邪,眼中已是含了泪,为麒麒。
莫邪会意,伸手握住沫蝉的手腕,“我们走吧。那总归,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沫蝉点头,乖顺跟在莫邪身后,离开美树山庄。
回头望水池边的妇人,忍不住轻叹——不管怎么样,她终于肯来了。也许那一声从没出口的道歉,已从这行动中表达出了。
相信,麒麒也能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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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细且长,灯影遥远。雎鸠累极了,伏在沫蝉怀里不管不顾地径自打起呼噜来。沫蝉不由得抬眸望莫邪,不知他为何不带她走大路,反而拐上这只能步行的山间小道来。
天地皆静,两人这样并肩而行,就算中间还有只猫,可是心却也跳得乱了节奏。沫蝉清了清嗓子寻个话题,“原本我拜托莫言,让他帮忙找小雪……可是他不干。小邪你手下还有善于追踪的狼吧?借我一只。”
莫邪立在如钩月影里挑眉望她,“干嘛?”
“当猎犬。”
“嘁……”他笑起,“当着我的面,要找别的狼。嗯,你觉得我会欣然应允么?”
沫蝉垂下头去,“不答应拉倒,那我自己找去。”
“若真要我派一匹狼给你……”他长眉微扬,“我不就是现成的么?”
沫蝉闭紧嘴,却不肯点头。
莫邪叹了口气,眯起眼望向草木虬结如鬼爪的前方,“喏,你看那是什么?”
沫蝉抬头一望,惊得一把攥紧了莫邪的手臂——前方一片暗寂之中,路边却有一个小女孩儿静静而立。一双大眼睛盈盈望着沫蝉,全身充满了防备。
山上漆黑,那小女孩儿却宛如月光凝聚而成,纯白而轻袅,与周遭世界形成绝大反差。
沫蝉因为紧张,手指甲都掐进莫邪皮肉里去而不觉,她深深吸气问,“你,是小雪,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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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人如其名,小小的孩子已经有冰霜一般的神情,“嗯,是我。”
想来,也许是曾大状女儿的缘故,眼角眉梢都是与生俱来的凉飕飕。
沫蝉再咽一口唾沫,尝试松开莫邪,主动朝她走去,“小雪,回家吧,好么?爸爸和妈妈都在等着你回去。8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找了你很久。”
小雪却依旧没有表情,“……回去?我回不去了。我就算这样地回去,他们也不认得我。”
沫蝉:“小雪乖。你既然站在路边等我,就一定是有事找我,对不对?那小雪说,我听着。”
小雪这才难过地摇了摇头,“……我,不放心妈妈。如果我真的走了,妈妈也活不下去。”
她又抬眼冷冷地望了一眼莫邪,“白狼,都怪你。现在有太多东西围着我,它们都跑进我家里去,想要吞了我,好看的小说:。这都是你们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