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诤的墓修得很朴实,墓前一条笔直的青石板道,道路尽头,是一块花岗岩石墓碑,话说这块墓碑,还是夜璃歌亲自刻的,上面只写了夜天诤三个字。。
她心里很清楚,其实父亲这一生,本来也想过过终老于泉下,清平祥和的日子,不招惹是,也不招惹非,只守着她和母亲,哪晓得世事纷纭,偏将他推往权利场中,最后,未得善终。
夜璃歌在墓前跪了下来,傅沧泓亦然。
遥遥回想起很久以前,在琉华城里的深深一跪,恍然有如前世。
“你是这世上,唯一制衡他的武器。”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倘若有,我必杀之,倘若没有,我必友之。”
昔日种种,言犹在耳,可是旦夕间风云剧变。
得夜璃歌者,乃得天下。
也许,从她诞生之日起,一场关于命运的绝杀就已经开始了。
安阳涪顼,傅沧泓,这两个男人,到底谁更堪为天下之主?
是非,对错,抉择,很多时候,只是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让安阳涪顼失去了整个璃国,一念执著,让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得到了天下。
天下,和她,他的心始终是偏向她的。
父亲,父亲,当年的你,何等明智,其他书友正在看:。
“璃歌。”过了许久,傅沧泓方才抬手,摸了摸她的肩膀,“我们走吧。”
“你先走吧。”夜璃歌摇摇头,“我想在这儿,再多陪陪爹爹。”
“好。”傅沧泓也不再强求,站起身来,默默朝远处走去。
待到四周完全沉寂下来,夜璃歌望着墓碑,忽然间泪如雨下。
这纷争的人世,有时候让人疲惫……但是世间种种,只有真实地经历了,方才懂得,什么叫作刻骨铭心。
爹爹……
夜璃歌跪了很久,直到双腿酸麻,方才重新站起,转头慢慢地朝后方走去。
夫妻俩在司空府里呆了十来天,生活相当地平静,每日里闲对云卷云舒,那些血腥的痛苦和过往,都被潜意识地压止了。
也许,属于他们那一段烈火燃烧的青春,终于谢幕。
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舞台,有起,有落,有悲,有喜,有愁,有苦,有痛,有泪,有一切意想不到的事……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要经历多少磨合,最后才能悟得,到底是对,抑或是错。
更或许,世事本没有对,也没有错,有的,只是选择而已。
选择了一个,必然得放弃另一个,命运是公平的,不会让你全部得到,却也不会让你全部失去。
“沧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怎么?你觉得……满意了?”
“嗯。”夜璃歌点点头,“看到炎京城物富民丰,家家户户祥和安宁,我就放心了,想来父亲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了。”
“若然如此,那咱们明天清晨,便起程回北宏吧。”
夜。
深深。
夜璃歌静静地躺在枕上。
自与傅沧泓成亲之后,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这样了。
他总是喜欢呆在她身边,仿佛离开一秒都不习惯。
而今夜,夜璃歌特意让他离开,就是想重温一下昔日的少女情怀——事实上,她也没有什么少女情怀,因为她从小跟着师傅行走江湖,见惯险风恶浪,后又从军,刀口舐血,反倒是嫁给傅沧泓之后,日子确实一天比一天安宁,反倒娇惯出些女儿习气来。
此刻,听着窗外萧萧瑟瑟的风声,她的心中出奇地宁定——上苍,上苍,我夜璃歌的宿命已经完成,是不是该——
窗户纸上忽然传来“嗒”一声响,夜璃歌蓦地坐起身来,心中骤然翻起波浪。
她屏息坐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地下地,打开窗扇,却见外面的树枝上,站着一个人,黑色的袍角随着夜风飞扬。
“你是——”
“想知道我是谁,就跟我来——”对方的话音像冰一样冷。
只是稍一迟疑,夜璃歌便飞出窗外,跟在对方身后,迅疾朝远处掠去,丛丛树影在她的下方闪过。
“还记得这儿吗?”黑影忽然朝下方坠去,稳稳立在一根石桩上,。
“当然记得。”夜璃歌也停在一根石桩上,“这是我习练武艺之地。”
“很好,”对方点点头,“那你还记得,当初自己许下的诺言吗?”
“诺言?”夜璃歌略一挑眉,“你是说——”
“发誓一生一世,守护璃国。”
夜璃歌倒抽了一口寒气!
“怎么?”男子踏前一步,咄咄逼人地注视着她,“你真忘记了?”
夜璃歌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白——虽然她现在的身份奇贵无比,但是对于璃国,她确实心存愧疚,不过这愧疚,也因为傅沧泓出色的“政绩”,而渐渐地湮灭。
“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