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双臂,突兀地,非常突兀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从下方看去,只看到两个重叠的影子,只看到他们,在尽情地温存——
整个炎京的民众们都沸腾了——他们的太子和太子妃,如此恩爱,伉俪情深,堪称佳话。
深深隐匿于石狮之后,傅沧渤浑身冷寒,钢牙紧咬,双眸烈烈地盯着那一对处于灯火灿然之中的皇室准夫妻。
他好恨!
真的好恨!
却亦浑身冰凉。
原来被深爱的人所骗,是如此地痛不欲生。
夜璃歌,难道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么?难道从一开始,你就拿定了主意,要骗我伤我么?
夜璃歌,我是如此地珍惜你,所以,才如此地小心翼翼,难道我的小心翼翼,错了么?
双手十指,深深剜入石狮之中,留下十个犀利的洞,浸染了鲜血的洞……
夜深了。
歌舞寂寂。
灯火廖落。
熙攘的人潮,终于散去。
靠在夜璃歌肩头的安阳涪顼,已经沉沉睡去。
“回宫吧。”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侍女,夜璃歌轻声道。
八名宫侍立即抬来华丽的肩舆,夜璃歌扶着安阳涪顼,轻轻地踏了上去。
纱帘落下,遮蔽了那无双风华。
“——太——子——启——驾——”长长的唱道声,响彻长街,行人走避,宫门开启。
回到建涵宫,安置好安阳涪顼,夜璃歌褪去朝服,换了便装,乘小轿出南宫门,回返司空府。
按制,明日清晨,她会以新嫁娘的身份,被六十四抬大轿,迎出司空府,前往建涵宫,整个仪式从清晨到深夜,费时近十六个时辰,方能完成。
过了明日,她亦将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
不再是司空府中的待嫁少女夜璃歌,而是璃国的太子妃。
司空府中,一片清寂。
或许是所有的人,外出赏游未归,也或许……
迈进碧倚楼时,夜璃歌的心,悠悠一颤。
眼前一切照旧,连晨起时丫环奉上的香茶,亦还摆放在桌边,其他书友正在看:。
可,她仍旧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
那是种浓郁的悲伤。
就算倾汪洋海水,也化解不开的悲伤。
压抑得她想哭泣。
一寸一寸,犹如锋利冰刃般,摧解着她心中那道,好不容易垒起的高墙。
“是你吗?”
一片漆黑之中,她喃喃开口。
无人回应。
“……沧泓?”她试着轻唤。
“住口!”冷凝的身影,一点点变得清晰:“你不配。”
夜璃歌垂首。
是啊,她不配。
她的确不配。
他把他的整颗心都交给了她。
她所还赠的,只有欺骗。
彻彻底底的欺骗。
“那么你来,是为了什么?”
“取回我的东西。”
“是这个吗?”
惊虹剑。
同一个地方。
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两柄剑,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上次,是他们的开始,这次,是他们的结束。
她给得轻松。
他亦还得轻松。
转眼间便完成了。
他取剑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紧紧地咬着下唇,夜璃歌强忍眼中泪水,也强忍心底那骤然泛滥的痛。
原来,她亦会痛。
即使选择了遗忘,还是那么,那么地痛——
她想拉住他,她想去挽回,那已经被她亲手覆灭的一切。
可她知道,不能了。
真的不能。
她不能再伤他,亦不能再逼自己。
否则,他们都会疯狂。
嗤——
一丝银线,骤然从窗外射来,勒住她的脖颈。
夜璃歌抬起手,还没触到那根颤动的银丝,整个人已经被吊了起来,悬于窗前。
夜风回旋,轻纱飞扬。
那黑暗中的杀机,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而只是——无力躲避,或者说,不想躲避。
如果这样死去,或许是一种解脱,其他书友正在看:。
有那么一刹那,她这样想。
这样脆弱地想,这样任性地想。
忘了家,忘了国,忘了他,也忘了自己。
这样,她就不会再痛。
剑气,横扫而过。
银丝断裂,她飘摇的身子落下,落入一个冰寒彻骨的怀抱。
四目相对,却没有一丝情绪。
只余清冷。
那是一种绝望。
无声的绝望。
从此以后,在他们的生命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