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无足轻重的问题,却是从源头出发。
闻声,方淼唇角勾起一道很小的弧度,眼睛眯成一条缝,突然很感兴趣,这个口口声声说很爱苏宁的男人,究竟会如何作答。
刘哲成心在颤,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手也有些发抖。
“证人,请正面回答公诉人的问题。”法官严肃催促。
刘哲成吞了吞喉,“我当然劝过她,可她根本听不进去,为了让她不受伤害,我决定帮她打掩护。”
方淼从证人席收回视线,轻蔑嘲讽地发笑,无声却骇人。
真是回答的天衣无缝,无形中不仅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还以“劝解”一词,消减了自己作为“帮凶”的罪责。
盘问完证人,庭审其实已经进入尾声,就在这时,方淼起身陈述。
她走到被告席前,先看眼画板上的素描画,然后才转眸看向一脸不明的苏宁。
——
半小时后,一群人从法院正门出来,孟朝歌跟在方淼身后,不发一言,脸色颇为沉重。
今日的结束,其实已经有了定局。
就在二十分钟前,在场上从不打感情牌的方律师,第一次用讲故事地口吻,讲述了五年前的事。
事出皆有因,若不是当年种下的因,何来今日的恶果?
“被牵涉进这件案子里的人,没有人该被原谅,更没有人不值得获得救赎!执法要有力度,但更要有温度!”方淼全程镇定,只有这最后一句说得响亮,震慑人心。
直到她回到辩护席,全场寂静得都像是入了秋空旷的原野,没有一丝动静。
“淼淼,你今天那么冷静,说实话,坐在你旁边,我都觉得怕呢。”孟朝歌回忆起刚才,感叹道。
方淼脚下不停,强颜欢笑:“怕?为什么?”
“这不像你啊,以前你上庭总是有股无形的气场。”
“可打柔情牌不就是这样吗?”
孟朝歌叹气,还想说什么,就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那人已经追了上来。
是刘哲成。
孟朝歌从来都是直来直往,不喜欢一个人会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
“刘先生还有事吗?”方淼算不上冷硬,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出来她的疏远不耐烦。
“我……”自知理亏,刘哲成自然没有底气:“我就是想知道,阿宁最差的结果会是什么?”
“这话你不应该来问我。”说罢,方淼抬脚就走。
刘哲成情急,冲上来拦住她的去路。
“方律师,我是害怕,如果我什么都承认了,我就不止是帮凶了……我……”
听到他所谓的“苦衷”,方淼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一个人越是心里不平,就越是急于向身边人解释,妄图得到旁人的理解,借此平衡自己,从而不那么痛苦。
此刻的刘哲成便是如此。
他试探着开口:“方律师你能明白我吗?”
方淼皮笑肉不笑,目光有些冷:“当然能理解。”
就见刘哲成如获大赦般笑了,然而她接下来的话,才真真叫人魂飞魄散!
“不就是自私吗?”方淼缓缓开口,不激动不动怒,似乎于她只是件不相干的事:“昨天我以为你是在忏悔,原来再给你一次陈述的机会,就例如今天,你还是会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我也是迫不得已,家里需要我,我不能背上污点。”刘哲成急于解释,吐出的每个字眼都在颤抖。
“呵!”方淼轻笑一声,漠然道:“树倒猢狲散,真是一点都没错,不过在你身上,我还发现,一个人不仅能把他‘爱’的人推进火坑,还能毫不犹豫地再踩她一脚!”
“没有……我”
“你什么?”方淼声音冷了,彻底面无表情:“你的爱,也不过如此。我们走!”
后半句,是对孟朝歌说的。
而这次,刘哲成没再追上来。
回到律所,方淼径直走进办公室,也没和其他人打招呼。
这场官司没有输赢,她也仅仅是对于某些发生在眼前的事,寒了心。
由于苏家的小女儿今天发烧,苏母脱不开身,没能去法庭,傍晚又给方淼打电话,希望她能来家里详说。
下班后,方淼开车过去,按门铃后,开门的是个小女孩,不用想,是苏宁的妹妹。
“是律师姐姐吗?”小女孩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一丝防范。
方淼弯下身,摸摸她的头顶,“对啊,你妈妈呢?”
“妈妈出去了。”小女孩边说边拽着方淼往屋里去。
她的手心温度很高,熨得方淼心尖都在发颤发烫。
假如当初没有周宇,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是否就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假如没有那场意外,苏宁是否会继续她平淡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