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仁乍一眼瞧去,非但不让人觉着寡淡无味,竟是有些油光发亮的意思。
油光仿佛无形给虾仁刷上了一层颜色,让它煮熟后的通红都变作了令人食指大动的红,然而周遭半点儿没有见着其他调料的痕迹。
卷成花儿的一盘虾仁儿各个翘着尾巴立在盘中,最边上有几片被煮开过的茶叶浅浅地点缀在那儿,这画面怎一个素雅了得!
陆辰想,若是让平日里那些个好读书的兄弟们瞧见了,指不定又要才思泉涌,给它赋上几首才能消停。
“茶水可解腻,搭的是绿茶。”
乐宁简单解释了一句,其实这配茶倒不是系统里给的搭配,那是她多年前自己在某家店内尝到的搭配,深觉绿茶解腻,互相搭着很是不错。
“绿茶?”
这会儿的大黎人民对茶的研究并不深,比不得后世将茶叶分作红茶、绿茶、白茶、黑茶等等,乐宁闭着眼睛能数出来的十大名茶,这会儿还不知在哪个角落。
她自觉失言,却没等她解释,陆辰已经了悟道:
“是指茶汤颜色浅淡近绿?”
乐宁笑了笑,默认了。
此次她还带了些许新菜过来,是店里要推出的一些夏日凉菜,如今的人们夏天顶多吃一些冷面,更多的冷食依然习惯留在寒食节的时候用,其他时日,哪怕天气酷暑,也不过是将饭菜放的稍凉些再吃罢了。
所以食肆里,乐宁和几位师兄们近来也有意在专门做凉菜,估计在夏日很能受一番欢迎。
陆辰自小习武,练得又是较为阳刚的功夫,自然也很是不喜暑气炎热的夏天,虽说他有内功傍身,受的影响并不大,但能在吃食上再满足自己一些,他自是欢喜的。
如今他听罢,登时就来劲了,于是下意识地往陆宛祯的方向看一眼:
“殿下,我先替您尝尝?”
出了宫,陆宛祯身边本就不习惯带那么多人,除了近身保护她的影卫之外,这会儿自然不可能专门出来个替她试毒的宫女。
陆辰帮她尝尝,也算是合乎规矩。
自从方才她突如其来逗了乐宁那么一句,而乐宁却没接过话茬之后,陆宛祯就不吭声了,也看不出喜怒,只神情淡淡地往乐宁的方向瞅了一眼,似是习以为常那般,问了一句:
“你不坐下一块儿尝尝?”
陆辰一听这话,无比纠结。
他是顺着陆宛祯的意思,让乐四郎坐下呢,还是站在父母的角度上,规劝太子呢?
乐宁却惦记着两人间的关系不好暴露的事情,说了声谢之后礼貌婉拒了,而后她主动往外走。
待瞧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宛祯才漫不经心地捏起筷子。
躲我?
她想。
一时半会躲着有什么用,早晚有一天要让某人早起醒来见着的是自己,晚上睡前还是只能见着自己。
如此想着,她慢慢的挑起一只虾仁送入口中,也懒得将尾巴上那点儿壳去掉,牙齿寻到末尾处轻轻一咬,嫩滑的虾仁肉就从壳里全然脱落下来,唇边只露出一截熟红色的尾巴壳。
陆宛祯用筷子将自己唇边的壳夹到盘儿里,口中慢慢地咀嚼着虾仁。
鲜嫩的肉美味十足,若说白灼虾加酱油是将虾仁的鲜嫩发挥的淋漓尽致,那么这道龙井虾仁,则好似以鲜虾为载,嫩肉里头包裹着令人猜不透的味道,一口咬下去,鲜、香、滑、嫩,隐藏在肉里的味道蹦出,只让人觉着惊喜。
陆宛祯吃着吃着,觉得这道菜跟乐宁挺像。
面儿上看去简单又软乎,但她心中在想什么,旁人都不晓得。
只是……
应该和这菜一样好吃。
……
同时。
邹德全处理完了在洛阳的事情,已找船家定好了南下的船只,心事重重地在客栈里休憩。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知为何,他却对当年的事越来越记得清楚。
连自己接过那孩子,一路出宫时,那孩子不哭不闹,只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他的样子,都历历在目。
以至于内心出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迫使他突然想要往南边儿去走走,尽管已经跟当年宫外的牙子联系不上,也听闻许多年前南边儿一场大水冲垮了许多村庄,他怕是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但他还是想要去看看。
很奇怪,近来他总是梦到许多年前的事情。
有时是在宫中跟着大太监小心地往前走着,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食盒,仔细着脚下,知道就算自己摔了也得将食盒护好,否则遇上些不好说话的主儿,因着耐心不够,将办差事不利索的人打发下去乱棍打死,又丢出宫外的,屡屡皆是。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啊走,宫道却又漫长地看不到头,只有心中的焦灼感仍在,那是一种朝不保夕、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他一直都知道。
画面一转——
又变成了他当上御膳房总管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