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什么?我心中的谜团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不夸张地说,即使现在是一只兔子,纵然天生仙根,我修行仍是十二分努力。日日盼着修为早日提升,早日冲破这兔子身躯、早日灵力高强仙术高超到恢复真面目也不怕任何人认出我。我就是他们一心找到、灭掉的天寒玄冰!
到时候,我要去西天佛祖爷爷那里问个明白,到底为何要造我,为何我的额前有伤,为何炎烈那些人上天入地也要至我于死地,为何要伤害我的冻天精灵,为何?
沧海变桑田,桑田变沧海,变来变去,无甚新意。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水渺茫,百年弹指而过。
我,既还是那如玉无暇的毛绒白兔,却也不再是那被区区东海水花就能炸成重伤的弱兔了!
今日元风未来看我。
火辣辣的日头刚过,暮色便如倾巢而出的蝙蝠,煞那间,铺天盖地。
可能是元风今日未来令我心中忐忑,竟觉这夜晚来得如此快而汹涌。
我不像往常那样去毛绒小床上睡觉,而是出了房门到庭院里,蹲坐于一株梨花树下。树下还有一片和月影缠绵的漾漾碧水。
这梨花树白日里清新出尘,好似一个白衣少年立于天地之间。有时望着它就像见到了同样出尘、一身洁白的元风。
而有时,这梨花飘落在碧水中如一艘小白船,也会让我想起火云宫中,那与朵朵粉云交织成画、色泽融为一体的桃花落英。
既然睡不着,便闭目养神吧,也许我不仅仅是闭目养神,而是在等元风。
似睡非睡间,听得隐约脚步声。我欣喜地应声望去。却终是失望地看见了瘦小而阴郁的夜羽,带着比平日更加阴沉的脸色,正在向我走来。
他很是沉稳仔细地抱起我,低语了一句:“殿下今日在书房遇袭,受了不轻的伤,不能来看你了。”
我心中一怔,带着一丝穿刺疼痛。
不知从何时起,我竟已一点都不怨恨于他将我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反而每日盼着见到他。我依然每夜思念炙弦,但百年间的相依相伴,今日元风反常的一日未来,竟让我更加思念那一袭白衣。
他怎么会遇袭?是魔界的人打听到我在这里吗?他是因为我受的伤吗?
再多疑问也问不出口,只得由着夜羽将我放回小床。
今夜注定无眠,百年前的一个梦境也现实上演。还是那细声细气的少女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还给我……我快死了……冰凝,冰凝,求求你,给我……”
这厮怎么竟知道我叫冰凝?
惊吓中,我跳下小床,用灵力燃起一盏烛灯,四下张望,空无一物。
“救救我,冰凝,求求你,还给我……”阴森的,细若游丝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只觉我的兔子皮上已立起一排疹子。
“你是谁!”突兀冒出的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居然可以说话了!也许,我早已修炼得可以说话,只是我自己不自知而从未尝试。现下,因一时情急竟然脱口而出!
此时我顾不得欣喜自己可以说话,仍在努力寻找着那细声细气的声音来源。我凝神运用灵力尝试开天眼找寻,无奈灵力仍然没有达到那境界,依然什么也看不见。
“你是谁,显出形来!”我急道。
“我无形,我快死了,冰凝,救我,求你了。”
“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如何救你?”
“我是白泽兔,你穿着的,是我的衣服……”游丝之声带着哽咽。
我一惊,自打我做了兔子,便再也没有穿过衣服,她莫不是指的……
“你竟是我这白兔之身的主人?!”我的声音也带着惊异的微微颤抖。
“呜……呜……呜呜……”少女不答,竟哭将起来。我一时慌神,连忙问道:”是与不是?你可是从刑妖鼎中逃出来的?你可是想要回你的身体?”
“我,我叫白泽兔。以前,以前,他们都叫我,小白……我,我不该,不该离开家。不,不该,不该离开妖界……我,我闯了祸。我误杀了一个凡人,我不是故意的,我……”
听着这个没有开始没有结尾且残破不全的故事,我大致知道这兔妖想是因为闯了祸,被武阳帝君装进刑妖鼎。机缘巧合,也该她倒霉长得可爱,偏偏被我看上……
无论如何,她此番状况皆由我而起。用了她这么久的身体,害她如此虚弱,我也心怀歉疚。语气放缓道:“是不是我把这身体还于你,便可救你?”
“嗯……可以吗?”少女怯生生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一则,我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到达了什么境界,是不是有实力以真实面貌面对外界。二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操作将这皮毛从身体剥离了还于她。”
“你且告诉我,怎么将身体还给你?”
少女不答,静默良久,忽地一道白光迎面射来,没入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