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没有科学家会不喜欢别人提起自己的论文。
蒋天遥撇撇嘴,说谢昭那算什么本事,Kimberly的基础科研又不是他做的,他只是包装了别人的产品发财。像黄教授这样,做基础科研、发论文的人,那才是医药未来啊。
小孩儿看着黄主任哈哈大笑,似乎没有丝毫起疑,这才在心底松一口气。
而黄裕来身边,一言不发的沈鑫海却眯起了眼睛。混迹江湖多年,他敏锐地在心底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谢昭与蒋天遥的关系,的确不简单。如果说谢昭之前对小孩儿的特别关照,是因为他有心提拔下属,那么,没有哪个小下属敢在饭桌上这么拿自己老板开涮。
哪怕这小年轻是真的情商为负,不会说话,那谢昭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刚才,谢昭不仅没有生气,就连看向蒋天遥的眼神是带笑的。那还不是谢昭平时那种令人捉摸不定的笑意,而是真真切切有几丝温度在里头。无论如何,这不应该是一个老板在被下属拂了面子以后的正常反应,哪怕只是开玩笑。
沈鑫海想,他们一定很熟。
或是存在着一层远比上下级更亲密的关系。
让沈鑫海觉得奇怪的第二点是,他不明白蒋天遥为什么要把黄裕来捧得这么高。小孩儿与黄主任之间应该不存在任何利益牵扯,那么逢场作戏奉承两句足矣,他完全没必要踩着自己老板来讨好对方。
沈鑫海有点看不明白。
明明只是说几句话的事,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是暗潮汹涌,人人心怀鬼胎。
蒋天遥一餐饭吃得消化不良,苦不堪言。
幸好,就在沈鑫海招呼着大家上楼进行下一轮的时候,许言勾着蒋天遥的肩和他姨父嚷嚷:“你们老年人喝你们的,我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啦!”
也就许言胆敢这么和他姨父说话。
沈鑫海知道他不能喝酒,摆摆手还真就放人走了。蒋天遥在心底烧香拜佛,心说这小屁孩在这种时候还真顶管用。
不过他走了,谢昭可走不了。
幸好谢昭酒量不错,不仅能喝,还能喝混酒。倘若他真喝多了,最多反应慢上半拍,到底不曾真的醉过。
当晚,等大佬们散局之后,沈鑫海安排了客人在自己的酒店过夜。谢昭上楼,晕乎乎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却见一个纤瘦的男孩正站在豪华套间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
男孩儿一米八出头,肩宽腰窄,屁股挺翘。
谢昭眉头心中猛然一动——蒋天遥?
不。他自己都是才拿到房卡的,那怎么可能是蒋天遥。更何况,蒋小朋友在东南亚都快被晒成一株小麦了,哪有这么白的皮肤?
那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听到开门的声音,便转过了身,故意秀出半截雪白纤细的脖颈,一双桃花眼眉目含情。
不是蒋天遥。
“昭总,”男孩儿笑起来漂亮极了,他上前,主动地来帮谢昭脱西装,“我叫小来,沈总说您可能喝多了,安排我来服侍您。”
这话说得够明白。
谢昭发现,小来笑起来的某个瞬间,真的很像蒋天遥,但那份相似却仅仅限于外表——大眼睛,长睫毛,小虎牙——而神态上则完全不是。
这个小孩儿眼里带着三分媚气,温顺得像一只听话的小白兔。哪像蒋天遥,就连低头示好的时候,眼底都带着三分不服气。
谢昭突然发现,一旦眼底少了那点光,长再好看都没劲。他在小来的手碰上自己之前,猛地握住了男孩的手腕。小来顿时面色一僵。
沈鑫海早就在道上混成了人精,看人又准又狠,心里早就有了一些猜测与计较。其实,说白了,沈鑫海对这个丙肝项目压根就没有兴趣,也不信两个小屁孩能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五百万权当送谢昭一个顺水人情。
同时,他也瞧得明白,谢昭没碰过蒋天遥,所以他才整了这么一出。这就是他道上的那套,一起嫖过的,才是真兄弟。
沈总这会儿估计还觉得自己挺贴心。
道理谢昭都明白,但他还是被沈鑫海送的这份“礼”给恶心到了。恶心得扎扎实实。
谢昭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是下手一个没轻没重,怕是能直接废了小来半边胳膊。但他又想,这男孩儿到底也只是听老板安排,拿钱办事,何其无辜。就凭着他那张与蒋天遥有三分相似的脸,谢昭决定给他一个面子。
他看了小来一眼,雷霆震怒最终化作平静的两个字:“出、去。”
谢昭脸上没有动怒,但那极冷、又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看得小来背后汗毛倒竖。他尴尬而紧张地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显然是怕了。但现在,小来觉得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哪边都有老板怪罪他。
“回去告诉沈总,我不好这一口,也不喜欢别人试探我的喜好。”谢昭慢条斯理地和人说道,“我不管他以前生意场上养成了什么习惯,但这并非我与人合作之道。”
一句话说得礼貌,却已经是愤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