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言的母亲名叫段芳宁,是一个高中语文老师。虽然已经年近五十, 但看起来气质倒是和三十多岁的女人没有任何的差别。
岳阙曾经和他们家住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所以他认识段芳宁, 后者也认识他。
因而在看到他也跟着一起迈进了没有来得及关上的大门时, 段芳宁终于从一开始的慌乱中缓过了些许,抬头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徐子言,眉目间却多了那么点儿名为“了然”的感觉。
她又拍了拍徐子言的肩膀, 给自家儿子递了一包纸巾,然后抬头看向岳阙, 表情不善。
不需要再说什么, 岳阙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这女人是认准了自己把她儿子欺负哭了。这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让岳阙觉得有些无奈,但毕竟徐子言哭的是真的伤心, 也真的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所以为了防止尴尬、或者更甚被直接赶走,他也只能努力扯出来了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容, 跟段芳宁打招呼道:“段姐好久不见。”
“是挺久没见了,岳先生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段芳宁回答的声音冷冰冰的。如果语言可以带起来魔法的话,岳阙毫不夸张地表示, 她绝对可以直接把自己冻死在原地的。
岳阙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本来想好的措辞被徐子言这么一哭,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只能原地思考了一下方案b, 然后轻咳一声, 他说:“言言应该已经都跟您说了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没事儿的话,希望你能离开我们家。”段芳宁一点儿都没有要给他点面子的意思,直白又冷酷的拒绝道,“我丈夫现在不在家里,只有我和我儿子两个人。岳先生您这样属于私闯民宅,如果再不走的话就不要怪我报警了。”
岳阙心说你们家里老公儿子两个警察,一天到晚还就会用报警来吓唬人了是吗?
但毕竟眼前的这个段芳宁哪怕只是平行时空的,也终究还是他丈母娘。所以他只能尴尬的又扯了扯嘴角,然后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那边儿总算是停下来了些许的徐子言。
“言言……”
“你到底走不走啊!”段芳宁就像是生怕他能说出来什么一样,厉声开口打断了他的呼唤。
岳阙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无非也就是不愿意承认他和徐子言的关系而已。可是他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当然也不可能无功而返。
这样一想,原本也就没打什么退堂鼓的心思顿时就更坚定了。岳阙非但没有走,反而往前更进了一步,几乎要走到触手可及两人的位置,他才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开口,一字一顿道:“段姐,不管您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管您打不打算承认我们的关系。言言就是我的爱人,这事儿永远都不会变的。”
段芳宁沉默不语。
那模样完全是想装作根本没有听到岳阙的这番肺腑之言。
这是预料之中的情况。
岳阙在心里勾了勾嘴角,面上却越发严肃了起来。他说:“上一次言言跟你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不知道有没有带上我的名字。但是上次的事情他没有告诉我,所以我耽误了这么久才过来,还请见谅。”
“谅什么谅!你带坏我儿子还想让我谅解你!”段芳宁终于是端不住她那副温柔贤惠的样子了,一拍桌子,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竖着眉毛,瞪着眼睛,一只手指着岳阙,口中骂道:“不管我能不能接受我儿子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事情,我也绝对不能接受我儿子被他喜欢的人弄哭!所以你给我滚出去!我……”
“妈。”
徐子言终于止住了哽咽,开口唤了一声。
段芳宁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她赶忙回头看向仍然坐在沙发上的徐子言,有些紧张的问道:“言言,怎么了吗?”
徐子言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最后只能露出来的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他说:“不关他的事情,我今天会回来还是因为他想让我跟你们说清楚。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哭也只是因为,我实在是太想你们了。”
这句话出口,段芳宁刚才的火气顿时就卸了一大半。
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徐子言,又回头看了看岳阙。似乎是在踌躇着什么,过了很久,才重新在徐子言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将自己的儿子抱进了怀里,一边用手掌轻轻的拍抚着对方的脊背,一边在他耳边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上次回来不还是一周之前吗?才这么点时间,有什么好哭的啊。你可是警察,还是个男子汉。坚强点儿啊。”
然后她就听到,徐子言在她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岳阙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安安静静地矗立在一旁,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徐子言哭声渐缓。
直到段芳宁又是一声长叹。
他才听到徐子言用填满了哭腔的声音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他说的是生死之别。
这句话岳阙听的明白,可段芳宁却明显理解错了意思